黄狗,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伯娘的话,只能怯怯地解释:“大黄真的很好的……”
原定野冷冰冰地出声:“原来大嫂心中一直在笑话我。”
吴氏面色一僵,连忙道:“小弟误会了,我哪会这样想小弟。”
“我在外行军打仗时,常与那些战马同吃同住,偶尔埋伏潜行,往往十天半个月也洗不了澡,钻过泥潭,饮过浑水。在大嫂眼中,恐怕还不如畜生干净。”原定野冷声道:“若是大嫂容不得我,直接明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吴氏哪里敢说他的不是,急忙解释:“小弟出生入死,保家卫国,我心中最是敬重,怎么会容不得你!”
原定野却指黄狗:“从青州到京城,这一路我也与大黄同住。让大嫂来说,我也是畜生了?”
“我这……唉!”吴氏拧着帕子,强颜欢笑道:“是我嘴巴笨拙,连话也说不清,只是关心小侄女儿,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小弟莫要放在心上,妙妙好不容易回来,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小弟可千万别误会。”
“不会说话,那你就少说点。”老将军摆手,道:“我看这狗挺好,瞧着就精神,寻常可养不出这样的好狗。你瞧这毛,这么亮,看着可比人干净多了。”
他乐呵呵地问妙妙:“这狗是你养的?”
妙妙眼睛一亮,立刻骄傲地坐直了,“是我和娘养的!大黄是我娘以前捡回来的,以前只有那么小小一只,它长得可快了,一下就变得现在这样大啦!”
她瞅瞅爷爷奶奶,见两人脸上没露出不满意,立刻安下了心,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和大黄的事情来。大黄趴在老将军的脚边,偶尔甩一下尾巴,狗眼里流露出单纯的喜悦,显然是听懂了夸奖。
吴氏捏着帕子,梗在心口的那口气咽了又咽,费了好大的劲,才总算是咽了下去。
她垂首坐在旁边,不敢再插一句话。
屋中一派和谐,小孩儿叽叽喳喳说话,老将军和老夫人被逗得直笑,老将军笑声洪亮,让原府的下人也纷纷侧目。
老将军平日里不苟言笑,板起脸时面相还有些凶,从前吓哭过好几个老友家的小孙孙,虽是战功赫赫,却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连着养大的两个儿子也学了他七八成的严肃,就是在原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也鲜少见到老将军笑得这样畅快过。
妙妙可一点也不怕他哩。
虽然爷爷长得有点凶,可抱她的动作却是轻轻的,还会亲切地叫她“妙妙”。从前她在张家的时候,张父张母从来都不愿意抱她,只亲近两个表哥,和她说话时都带着厌恶,偶尔发起火,也会和舅娘一样对她又打又骂。
爷爷既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还答应下次带她骑大马,最重要的是,爷爷也喜欢大黄,妙妙可喜欢爷爷啦!
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祖孙俩,见那边说的高兴,才悄声问原定野:“你把妙妙带回来,打算日后如何安置她?”
吴氏立刻竖起了耳朵。
“妙妙是我的女儿,既然把她接回来了,当然是要好好待她。”原定野淡淡地道:“挑个黄道吉日,把她写进族谱里吧。”
老夫人颔首,正要开口,吴氏便已经先惊叫出声:“这怎么行!?”
她猛然出声,把妙妙都吓了一跳,说到一半的话咕咚咽回了肚子里。
妙妙茫然地看了过来,看到大伯娘一脸慌张的模样,她眨了眨眼,又抬头看看爷爷,就见方才还在笑的爷爷也忽然板起了脸。妙妙张了张口,敏锐地闭上了嘴巴。
原定野神色无波无澜,唯独语气冰冷,反问她:“为何不行?”
舅舅昏昏欲睡:“什么银子?”
“卖了秀娘镯子分来的银子,白白少了一半!没了!找不到了!”
一听这话,舅舅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也过来把银子数目点了点。
“是不是你放其他地方了?”
“不可能,这么多银子,我怎么可能乱放?”
就是本来已经歇下的其他人也被惊动,听说是丢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张母捂着心口,险些要昏过去。
“这么多银子,怎么说丢就丢了!?”
舅娘道:“我今天还带着银子去学堂找人,回来时可还重新清点了一遍,这还不到一天的工夫,就被人偷了?”
“咱们做事这么小心,一句也没对外声张过,除了咱们,谁知道咱家有这么多银子?”
总不能是出了家贼吧?
几人的目光怀疑地看向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唯独二表哥不以为意,揉着眼睛便又要回去睡。
“我知道了!”舅娘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怎么把那个臭丫头给忘了!”
……
梦里。
宣晫正在检查妙妙的功课。
他一页一页翻过,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小哥哥教我的东西,我全都记下来了!”妙妙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她可比表哥认真多啦,表哥整天想着吃东西,她都有在好好用功呢!
宣晫含笑看了她一眼,他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一盘糕点凭空出现在桌上。妙妙眼睛一亮,期待地看了他一眼,宣晫点头:“吃吧。”她这才伸出了手。
“今天表哥故意在我面前吃鸡蛋,可香可香了。”妙妙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以前我娘在的时候,我也有鸡蛋吃的,我娘会给舅娘钱,给了钱,舅娘就愿意让我吃鸡蛋了。”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挣钱就好了。”妙妙憧憬道:“等我长大了,也可以挣银子了,我就一口气买十个鸡蛋在表哥面前吃,一口也不给他。”
小孩儿也是有脾气的,表哥每次都故意馋她,就是想要她求他。可是娘说过,做人要有骨气,,所以妙妙很努力的忍住了。等到以后,她有吃不完的鸡蛋了,也要在表哥面前吃,到时候,不管表哥怎么求,她都不给!
宣晫听得又心酸又好笑,只能揉了揉她的头发。
忽然,他手中一空。
妙妙“哎呀”一声痛呼出声,眼睛睁得大大的,下一瞬,便已经消失在了梦境里。
“妙妙!”宣晫急忙站了起来。
他着急地在这处梦境里转了一圈,可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喊,小姑娘都没有再出现。
自从两人能在梦里会面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只有偶然几次,宣晫在半夜时被宫女叫醒,按照小姑娘的话,他便是这样凭空消失了。
可妙妙消失之前,却是惨叫了一声,难道……
宣晫用力握紧了拳头,只恨自己为何只能在梦中见面,无论小姑娘身上发生了何事,他都无可奈何。
怎么舅舅的人还没到!
他心中着急之下,竟然直接醒了过来,与头顶杏黄色的床幔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满腔愤恨,只化作拳头用力攥紧,重重敲到了床板上。
……
妙妙是被舅娘用枝条抽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