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拜】

乱葬岗。

    这里是很多的查不到身份，或者是死后无人收尸的死者的葬身之地。

    其中不乏惨死的朝廷高官，当然更多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无家可归的流民。

    此刻，一男一女正走在不足一米宽的小道上，两侧的杂草已经干枯，显得异常的萧条。

    男子身穿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正是一名锦衣卫。

    而跟在男子身后的女子，穿着纯白色的长裙，衣袂飘飘，恬静如那画中之人，只是脸上的那丝丝的淡漠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这两人不是别人，这是刘璟和周妙彤。

    在刘璟有意的调查下，金钱、权利双拳出击，很快他就从手下的口中得知了周妙彤的父亲，那位被自己的弟子沈炼送进诏狱的周大人的葬身之地。

    那一次，周家男丁全部身死，女子也无一例外全部进了教坊司，死去的周大人当然就没有人给他收尸了。

    但是，最终却有人发现了周大人的坟墓。

    刘璟猜测，这应该是沈炼做的。

    毕竟，将周大人拿下大狱，沈炼的心中是极为矛盾的。

    一边是自己的恩师，一边是如山的命令，最终他选择了听命，亲手送自己的恩师下狱。

    但是恩师的死，却让沈炼愧疚、矛盾，将他安葬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慢点，路有点滑。”刘璟踩着泥泞的小路，转身看了一眼踉跄的周妙彤提醒道。

    “啊……”刘璟的话音刚刚落下，周妙彤就惊呼一声，脚下打滑了。

    早已经有所准备的刘璟，直接一脚踏出，直接就挡住了周妙彤的腿部，接着伸手扶住周妙彤的后背。

    周妙彤连忙抓住刘璟的手臂，看了刘璟一眼，原本淡漠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烫。

    刘璟将周妙彤扶起来，淡淡的说道：“就在前面了。”

    跟在刘璟身后的周妙彤，盯着刘璟的背影，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两人在一方矮矮的小土包前停了下来，前面有一块小小的墓碑，自己已经不太清晰，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到‘恩师周XX之墓’的字迹。

    刘璟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有沈炼才会称呼周大人为恩师。

    周妙彤愣愣的看着这个小土包，两行清泪滑落，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再见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父亲……”周妙彤轻呼一声，声音沙哑。

    刘璟轻声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沈炼就真的错了吗？并没有，作为锦衣卫，他只是在按照命令行事，执行公务而已。

    就比如昨天刘璟抓捕许显纯，可以预见许显纯的家人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那么刘璟就不应该去抓捕许显纯吗？

    怪只怪，沈炼是周大人的弟子，怪只怪沈炼想要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想要补偿周妙彤。

    刘璟蹲下来，将带过来的香火点燃，纸钱也一并点燃。

    周妙彤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默默的跪在墓碑前，慢慢的将之前放入火堆中，眼中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流下。

    为自己的父亲不平，为自己的家人不平，也为自己的凄惨身世不平。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璟才拍了拍周妙彤的后背，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周妙彤双腿已经麻木了，完全站不起来。

    刘璟扶住她的手臂，慢慢的将她扶了起来，好一会儿，周妙彤才站稳了。

    “刘公子，谢谢你。”周妙彤看着刘璟，轻声道。

    刘璟笑了笑，从这句话中，他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再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也不再是淡漠的陌生人。

    “走吧，我扶你下去。”刘璟知道周妙彤这会儿肯定是走不了路的，寒冬腊月，这么长时间跪在湿漉漉的地面，能走路就有鬼了，更何况周妙彤这样的弱女子。

    周妙彤点了点头，只是脚刚刚迈出去一步，整个人却突然向前倒去。

    刘璟连忙一把扶住周妙彤。

    没说二话，刘璟直接向前一步，将周妙彤放在自己的后背。

    周妙彤靠在刘璟的后背，脸色微微变了变，迟疑了一下，最后却是主动伸手搭在刘璟的肩上。

    背起周妙彤，刘璟健步如飞，在泥泞的小道上，稳健的朝着山下走去。

    周妙彤第一次感受男人的肩膀，宽广、厚实、给她极大的安全感。

    如果说，之前的严俊斌，是让她觉得对方温文尔雅，是她期望中的人。那么，眼下的刘璟，则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将周妙彤送回暖香阁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告别了周妙彤，刘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再次前往之前买房子的那家牙行。

    尽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因为还没有过一更的缘故，暮鼓也还没有响起，街道上的行人依然不少，只是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