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墙,散发着阵阵熏人的恶臭冲天而起,就好似那无形的瘴气,弥漫到山间的各个角落,那毒性何止是在驼罗庄的百倍。
猴子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托大,依敖白之言戴上了由侏儒二老递来的滴了陈醋的口罩,要不然还真有些抵挡不住这迎面而来的瘴气恶臭,就此夺路而逃,却未免要贻笑大方了。
然而要在这又软又臭的烂柿堆中行走,还真的是很有难度,猴子便使了个身法,悠悠漂浮在半空中,低头看时,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话说这驼罗庄的百姓还真是好本事,他们可没有俺老孙这般飞天遁地的身法,就能在这深厚的烂柿泥里摸爬滚打,不但要上树摘柿子,还要甩脱大蛇的追击,这能耐,实在是太强悍了。
猴子循着那歌声的来源举目眺望,只见前方数十米开外的地面上有一块干净的青石板,上面慵懒地斜倚着一个身穿黑衣、身材妖娆、神情淡然的美艳女子,正在那忘我而投入地沉浸在自己的妙音之中。
那女子的反应也甚是敏锐,立刻就站起身来,发现了猴子的踪迹,她冷冷地用目光将他上下一阵扫视,咯咯地娇笑道:“呦,今天本菩萨倒是走运了,才一会工夫就引上来一个人,妙极妙极。只是这两百年来驼罗庄的百姓深藏地下,缺衣少食的,想必是营养不良,当真长得越来越丑陋粗鄙了,但今日的尤甚,瞧这尖嘴猴腮的刻薄样儿,状似骷髅,身无四两肉的,成色也未免太差。”
“其实像我这般获得神识的,并非是不能挖洞去寻找那些庄民来食用,这一来是挖洞比较麻烦,我向来慵懒,十分不喜;这二来嘛,我更加热衷于用歌声蛊惑那些热血少年,这自投罗网上来的吃食,抓起来是否更加方便;这第三呢,我也真怕我挖地道上瘾,忍不住就把那庄中的百姓给吃尽了,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大为不妙?那猴子,你也着实是瘦,真是大倒本菩萨的胃口,若那地下的百姓都像你这般短小的话,我都想要改变我捕食的方法了。”
猴子冷眼打量这位女子,她虽幻化作一个美貌女子的模样,但面色过于苍白,一对眼珠儿也呈现出月牙儿的形状,却是标准的蛇眼,她说话的时候,那条尖锐的舌头还不时地往外吐着,发出咝咝地脆响声,听得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她的幻化之术处处都露着马脚,无时无刻不向人们诏示出,她是一个妖怪。
见她如此地鄙薄自己的相貌,孙悟空不怒反笑,悠然耸肩道:“你这妖怪好没眼色,本大圣丑是丑了点,却长得英明神武,不同凡响,又岂是那些庄民所能比拟的?”
一听这话,蛇妖哈哈大笑,眉头一轩道:“哦,那你今日所来,却是何意?”
猴子闻言面色坦然,冷声冷气道:“孽障,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俺老孙却是来收你这倒行逆施、残害生灵的孽畜的。”
蛇妖一听仰天狂笑,面带不屑道:“哈哈,你这猢狲说得这般狂言,就不怕人笑掉大牙么?话说两百年前,这庄上的百姓也不知派出了多少的和尚道士前来收服本菩萨,哼哼,却不都是些酒囊饭袋,没一个不被本菩萨打得屁滚尿流,铩羽而归。今时更是不同往日,本菩萨已不再吃素,只是你这样的小身板,着实寒碜得紧,就如同那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实在是很伤脑筋。”
见她这般地狂妄,又再一次鄙夷自己的身材,猴子甚是不忿,呵呵地冷笑道:“这孽障好大的口气,你在这里杀生害命,涂炭生灵,早已经犯下了天条死罪,命不久矣,还妄称是什么菩萨,当真好不要脸,哪里来你这样的凶神恶煞,却又是谁封的?”
见猴子满脸地鄙夷,那妖孽不置可否,微微摇头道:“小小的猢狲自然是没有见识,我在此间无敌于天下,当真是危楼三千丈,高处不胜寒,那些庄民都惧我恨我,没一个肯陪我说话,着实憋闷得紧。”
“实话与你说了吧,我乃是莫呼洛迦,在大山密林之中修行了数千年,位列天龙八部之一,被西方之人尊奉为神一般的存在,可不就是菩萨吗?”
“说我在这里草菅人命、涂炭生灵,这话不假,但这也怪不得我,当初我在这庄村中为虐,虽说是吞食些谷物稼苗,却始终都手下留情,即便是那庄中百姓请来道士和尚收服于我,也从未想过要伤损一人。可他们倒好,偏找了个对头来将我打杀,把我开膛破肚,暴尸荒野,若我似有些儿奇遇,捡回了一条性命,此刻怕早已身死百年,尸骨也不知化在了何处?”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既有神力在身,又如何能轻饶了他们,非搅闹他们个天翻地覆,永无宁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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