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给打了一顿的那位。
“大当家让我来的,说是问您一声,要不要跟我走,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六伢子担忧地看着她这憔悴的神色,咬牙道:“都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你瞧瞧,你都给饿瘦成什么样子了!”
千秋哭笑不得:“他们没有虐待我,是我自己吃不下。那个……老爹他们是到洛阳了么?”
六伢子点头,满脸严肃地道:“狗皇帝这次定然要下位了,他太嫩了,兵力分散,又强龙难压地头蛇,被我们给偷渡到了洛阳。等他们攻下皇宫,拿到御玺,就算后头皇帝的援军来了,那也是晚了。”
叛军自然不可能与朝廷军队太过正面的交锋,毕竟韩氏江山已有二十四年的根基,他们只能同当年韩朔逼宫一样,先拿下皇宫,拿到禅位圣旨再说。
这是一场盛大的赌博,赌的是千万人的性命。赢了,便是复国功臣。输了,那就只能是城外不知名的黄土一堆。
千秋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她的印象里最大的场面,也不过是铃铛一响,黑风寨的山贼们都一起出动,漫山遍野全是相互响应的铃铛声。她也没见过真正的杀戮,因为他们几乎都不会伤人性命,只是拿些钱财。
而现在,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靠近,她恍惚间都闻到了血腥味。
“呕——”一阵阵地犯恶心,千秋趴在床边,干呕了两下。
“二当家,你怎么了?”六伢子连忙扶着她,伸手去把她的脉搏,这一把,就呆了。
“我最近身子不太好。”千秋皱眉道:“说不定是感染了风寒。”
“……不是。”六伢子慢慢将手放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千秋好一会儿,压着一口气道:“二当家,您这样,还要不要同我走?”
千秋眨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摇头:“算啦,我就留在这里,老爹他们若是事成,我也会好好的,若是失败,我还能帮忙捞几个人出来。”
六伢子张了张嘴,无声地叹了口气。
百合端着烧鸡回来的时候,韩子矶也忙完了,听说千秋有了胃口,便过来陪她吃。
她哪里当真吃得下,只是看韩子矶一脸高兴,还是勉强拿个鸡腿啃啃。
“听说叛军要开始攻打皇宫了,不过还被守军压在城门口。”韩子矶一边陪她吃,一边道:“也是朕疏忽了,让他们发觉了洛阳这薄弱的一环。”
千秋心虚地低头:“你打算怎么办?”
韩子矶淡笑道:“能怎么办?能抵抗就抵抗,但是听闻叛军有七万余人,万一真让他们攻下宫城,我也只能跟着殉国了。”
“怎么会?!”千秋吓了一跳,小脸更是苍白:“他们定然是虚张声势,哪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集结七万人!你不要灰心,一定能守住皇宫的!”
看着面前的人这紧张的神色,韩子矶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不管如何,你总能安全。”
千秋有些难受,放下手里的鸡腿,擦了手,只觉得食物在喉咙里,一个恶心又转身去吐了。
韩子矶起身,连忙吩咐百合去端茶,然后帮千秋顺着气。
“我这个样子,怎么跟怀孕了似的。”千秋吐完,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帝王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胡说,你就是最近肠胃不好,天气凉了,夜里乱踢被子惹的。”
“这样啊……”千秋看看桌上的烧鸡,叹息道:“以前我从来不会这么浪费粮食的,现在却真的是一口也吃不下。”
“没关系。”帝王温和地道:“日子还很长,以后你想吃什么,我还是会让御膳房给你做。”
千秋总觉得这话有深意,却来不及去细想,就略过去了。
叛军与守军在洛阳城门口僵持不下,城中百姓纷纷闭门不出,宫里最近都冷清了许多,各宫都难免有两手准备,要么享富贵,要么逃命去。
千秋这边不知道该做什么,倒是接到已经嫁去吴国的未晚的一封信。
那信是一个月以前写的,现在才收到,未晚说她在路上与吴国太子相处得很好,也觉得没有选择错,还希望千秋好好把握住自家皇兄,喜欢的就千万莫放手。
“皇兄是个死心眼的人,谁对他好过,他就都记得。越是对他不离不弃,他也就越念着恩情,将来便不会抛弃你。”未晚这样说。
千秋捏着信纸,脑子里想了许多东西,最终还是决定,她也要做两手准备。
于是在两军僵持不下,朝中大臣的立场开始有所动摇的时候,千秋给了韩子矶一份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