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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张崾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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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崾崄

    在百度上,如果你搜张崾先,你能看到这样几句话:张崾先乡地处陕西省定边县西南山区,南与甘肃省华池县、环县接壤,西与姬塬镇相邻,北与樊学乡相连,东与白马崾先乡紧靠。对于张崾先这个名称,我一直怀疑,崾先不是这样写的,因为这两个字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在我能看到的名称里都是这样写的。

    在很多资料上还能看到这样的写法——张崾岘,崾岘在现代汉语词典找不到释义及对应的词组,但是在地理上曾有过关于这个词的解释:是指两侧山峁由于降雨径流长期作用下,在凹处不断侵蚀而形成的一种地形,黄土崾岘为连接两黄土峁塬之间的一条狭长地段,为黄土高原的一种地貌。

    另一种写法是崾崄,崾崄是指黄土高原上一种常见的地貌,现代汉语词典就“崾崄”一词解释为“两山之间像马鞍子的地方(多用于地名)”。举例为白马崾崄乡,而这个地方,就紧邻着张崾崄乡。无论是崾岘还是崾崄,都非常的符合当地的黄土地貌,这就是为什么当地的地名有那么多的崾崄的原因了。

    “崾崄”和“崾岘”,这两个词义非常相近,但是2001年,国家民政部,教育部等要求:镇区名称中统一使用崾崄,列举的名称中就包括定边县张崾崄乡,只是不知为什么在好多地方依然使用崾先,其中包括百度上,通行工具的客车上都写作张崾先。

    在过去,还有一种这样的写法——张崾*,因为最后一个字,无法用电脑输入,所以我用*代替。这个字,左边是土字旁,右边是先,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写的,我自己也这样写过,但是,若干年后,当我参加研究生考试,在填写自己工作履历一栏中,却怎么也在电脑上敲不出这个字,我翻开字典查阅,更让我惊讶的是,字典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字,而我们却用了很多年,是我们生生造了一个字,一个字典上从来没有过的字,这个错别字,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写的,那么长的时间内,竟然没人发现,或者发现了,大家都这么写,也就将错就错,直到网络时代的到来,所有的资料都要在电脑上完善,在字库里找不到这样的字,这个错字才被自然的舍弃。

    总之,这几种写法都有过,曾经我亲眼见过两辆同时路过樊学,停靠在路边的客车,一辆途经张崾崄,一辆直达,就有两种不同的写法。

    对于一个运用汉语言的地方,我没有见过比此地名称更为混乱的写法了。

    我不知道,在官方来往的正式文件上又是怎么写的,我希望通过我的文章,能给此地做一次正名,让大家有一个统一的写法、叫法。

    好了,对于这个名称,我介绍到这里,下文中,我就按照张崾崄的写法来继续我的故事,因为我觉得,张崾崄才更符合当地的地貌特征,也是较为贴切的。

    张崾崄乡距离我的家乡樊学乡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然而樊学的地势要比张崾崄平坦的多,樊学四面环山,中间地势平坦,像一个小盆地,四面挡风,樊学的气候似乎都比张崾崄温润。张崾崄则地势陡峭,唯一的一条公路从东北崾崄来,然后从西北崾崄出去,东南崾崄绵延到群山沟壑深处,西南崾崄就是本文的主阵地——张崾崄中学,公共设施主要在公路的两侧,所以因地势也是高高低低的,比如政府在中间相对平坦的地方,医院、邮局在上山处,粮站在下方,其实,粮站最开始是在最高的地方,后来搬迁到下方,没办法,地势就这样。站在张崾崄的街上,头发经常被撩得乱飞,没办法,这里到处都是穿崾崄而过的风。

    风大,是我对张崾崄最明显的感觉。

    但是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是毗邻的四个乡镇的中心地点,一些公共设施都集中在这里,比如粮站、派出所、中学等,甚至邮局、医院等设施也比别的乡镇齐全,究其原因,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在四个乡镇的中间,老百姓办事相对方便一些。即使在硬件上如此偏重,张崾崄的繁华程度远不及樊学。

    我对张崾崄的印象并不好,在我的意识里,它是荒凉和偏僻的象征,如果让我在地球上选一处最不想去的地方,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指出张崾崄,但我最终却来到了这里,在我最好的青春年华,那年我二十一岁,并在这里工作了两年之久。

    事情要从我高考结束说起,那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高考落榜后,我在社会上游荡了一整年,期间先后在银川、兰州打工,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心里越来越空落,最后一身疲惫,无奈地回到了樊学。

    记得回家的那天,正值深秋,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从兰州出发的时候,我穿着一条白色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条绒衫,外加一双白色的仿牛皮鞋,这些衣服都是从兰州的东岗批发市场买来的,最便宜的那种,虽然都是白色,却是三种不同的白色,上衣纯白,裤子奶白,鞋子灰白,这样的搭配看起来很奇怪,却生生让我给穿在了一起,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别人是否尴尬,我就管不着了。

    更为恼火的是,一路大巴、中巴的转车,等我大包小包地回到樊学的时候,衣服脏透了,远看去像是一身灰色,这样也好,白色在这个遍是黄土的地方,太扎眼了,就这样,妈妈也骂我像白鬼,这不奇怪,家乡没有人穿白色,甚至白衬衣都没有,因为这里干旱缺水,家乡人常年不洗澡,白色太不经穿了。当然,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在葬礼上,孝子贤孙披麻戴孝,这时候一片白色,现在明白了吧,妈妈为什么这样说我,别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出,一身在城市里非常普通的着衣,在这里竟是如此的另类。

    回到了樊学,从此我在没有穿过一声白,上衣和裤子已记不清怎么处理的,只有那双鞋,我一直穿破,因为是仿皮的,好打理,脏了用水一擦完事。半生里,我穿过很多衣服,很多颜色,那些衣服和颜色,穿过就忘记了,只有那一身白,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它像一团白色的火焰,燃烧在我的青春季节,像一叶白帆,闪耀在记忆的惊涛骇浪中,又仿佛是魂幡,招摇在岁月的集市里。

    总之,我再没有穿过一身白。

    回到家里,我就成了最主要的劳动力,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大弟上学,小弟还小,家中一切事务就母亲一人操持,确实不容易。但是我总不能去干一辈子农活吧,那时候家乡上高中的人不多,读完高中的女孩则更少,母亲不说,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我的二爸是张崾崄中学的校长,也是张崾崄中学历史上最年轻的校长,他管理得当,张崾崄中学在他的管理带动下,才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在以前很长一段时间,这所中学的升学率极低,甚至有好几年都是零,每当中考结束,老百姓都会戏说,“今年张崾崄中学又要推光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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