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走到窗户边瞧,底下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路。日头大,天地间就像个蒸炉,太阳炙烤着一切,除了黄包车夫在屋檐下抖搂草帽子扇风以外,人影罕有。
梅小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这件是新的,洗过了但没穿过。”她挂到架子上,“之前我住在这里,只带了一些常用的去你家,大多衣服都还留在这。”
在旧清菡那里住了几天,知道她不换睡衣绝不上床,算是一种洁癖吧。
将窗帘拉上,屋子的光线瞬间弱了一半。
“谢谢小若姐。”
“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等会时间到了,我再上来敲你的门叫你,你放心睡。”
“好。”
梅小若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旧清菡把睡衣拿起,丝绸的料子,柔滑舒适。
换上。
她坐到椅子上,将锡盆放到脚前,倒进热水,又兑了少许凉水,将脚放进去揉搓。
舒坦。
忽然,“咚”的一声,门被撞开。
是新写怀,走过门外光溜溜滑溜溜的瓷砖上,脚落得不稳,一滑,就撞进了房间,摔在地上,眉头都皱起来了。
旧清菡吓得噌地站起来,光着湿漉漉的脚丫子跑过去把人扶起。
“怎么样,伤哪了?”
“没事。”
他说着,脸色却是绷着的。
撞到手肘的尺神经沟,发麻得使不上劲。
楼下传来旧谦临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
“伤着了吗?”
“没,皮都没有破,好着呢。”
他穿着西装,长袖长裤,哪里看得出来破皮没破皮?
但是楼下放轻松了,摇着头自顾自念叨:“早该换个地板了,太滑。”
旧清菡搬来一张凳子:“我在家里时,跟婶婶学过一点医术,知道怎么按可以缓解疼痛和麻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按按,应该会好很多。”
新写怀没有把手肘递过去,看旧清菡现在的神情,完完全全就是把他当成一个伤员,将她当成医者,要平时也就算了,可她现在光着脚,等她回过神,不得尴尬?
“我没事,自己揉揉就好了,放心好了。”
他轻轻地摆动手臂:“看,好着呢。”岔开话题,“你不是要午睡嘛,再不睡时间就不够了,快休息吧。”他转头瞧一眼自己的房间,“我的房间就在这,上来拿东西的,马上就下去。”
那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旧清菡的脸色仍然有些担忧:“那你小心点。”
新写怀颔首,不经意间又看到她的脚,忙将眼睛朝向另一边。
旧清菡注意到他这微妙的表情,低头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锡盆延展到门口。
……
新写怀转身走了。
旧清菡立马把门关上。
居然光着脚……没脸见人了……他那微妙的表情,一定是看到了……
可是下午还得一同出去办事……
啊……
她丧着一张脸跑到床边,想要扑上去,突然想到脚刚刚踩了地板,又重新洗了,擦干净,才钻上床。
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
窗外的树上知了没完没了地叽叽喳喳叫,却都不及旧清菡此刻心里的兵荒马乱更让她难受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