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元1997年

    公元1997年·扬州

    “这茶过了五千年的历史，一品仍可静心。难怪你喜欢它。”

    青岩饮过茶感叹着，舒服的抖了抖他那毛绒耳朵。

    姚君虞翻身有了响动，青岩机警的收起狐耳，向床上看去。

    “你昨方应过我，不去招惹她，而现在却要扮作人的模样，随我在此久住，青丘狐族都这般信守约定的？”

    “且不说我扮作人的模样，随你在此长住仅是为了瞧一瞧人世风景，就论说是招惹这一人类小女孩，又怎使不得？”

    “青丘狐族的规矩全忘了去？”

    “一曰未得族长之令不得轻易离开青丘，二曰离了青丘不得在人面前展露狐族身份，三曰不许借用幻术扰乱人间，干涉其命数，我哪一点是违背了？”

    小狐狸还是这般，仗着一堆歪理堵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我淡淡道：

    “懒于同你理论，缨央若是追责，莫追来我头上就是了。”

    “那必定不会，惹出了祸自有我担着。”青岩说着瞄到我回他的白眼，尬笑道：“自然，从前多谢了零姐姐替我担下了许多事。”

    小狐狸是着实不安分，不去细数他在人类面前暴露了多少次狐族身份，又有多少次是瞒着缨央偷溜出来青丘，单说嘉靖年间，他借着自己青丘狐族能卜算出人类命运，做起了江湖道士的买卖，就着实令我头疼不已，还是缨央亲自带人来捉他回去。

    市井民间是最藏不住消息的，这些事很快街头巷尾传了个遍，我托着同我交好的一锦衣卫，方才善后了此事。

    这时忽觉有人拽我衣角，我回首看去，苏幸川此时跳下床，溜来我身边，睡眼朦胧瞧着我，问道：

    “姐姐，我爸爸妈妈还没有来接我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青岩自是知晓我不擅应付这些，蹲在苏幸川面前同他玩笑道：

    “肉团子，你父将你卖给了这姐姐，是不会来接你了。”

    苏幸川愣愣的看着小狐狸好些时候，小狐狸正以为苏幸川被自己这一说唬住时，苏幸川却上手捏了捏他的狐耳，万分镇静的问道：

    “哥哥你是狐妖吗？”

    青岩没想到自己反被吓了一跳，慌着要灌他忘忧水，我拦住他道：

    “他一孩子，应是无妨的。”

    苏幸川见此，顺势扑在我怀中，一双眸子带着些委屈望着我，我就这般看着这双眸子鬼使神差的道：

    “他由我瞧着，不会出差错，况且......”我试图去瞧这孩子的命数，却总瞧不出，只看出他父母已亡的定数。

    青岩瞧我愣在那处，揪着苏幸川的衣领，将他从我怀中拽到自己身边，也看起苏幸川的命数来。

    “奇怪，奇怪，怎会有我狐族卜算不出的命数。”

    苏幸川颇为不满的瞪着青岩，青岩遮住他的眼睛道“别这么瞧我，你只要不向那姑娘道我是个狐狸，我绝会好生待你，怎样？”

    苏幸川思量了一会，点点头。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姒扃，我不禁开始恍神，五千年已去，他终是这般又同我相见了吗？

    床上有了响动，姚君虞坐起，青岩收起狐耳。

    “早啊，神仙姐姐。”

    姚君虞下了床，向我道到，缓过神来后问道

    “我怎么在你屋里？”

    “昨夜你同苏幸川在我这处听我讲些趣闻轶事，苏幸川在此睡下，你便也睡在了此处。”

    姚君虞咬着下唇，抓着头发，回想着，喃喃道：

    “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转而问道苏幸川“你还记得神仙姐姐讲的什么故事吗？”

    苏幸川瞄了眼青岩答道：

    “《山海经》大荒内经，青丘。”

    “青丘，青丘，好像是听过......”姚君虞余光也瞧见了青岩问向我“这是？”

    “一故人。”

    我琢磨来琢磨去，唯有此说最为合适。青岩向姚君虞略略点头，笑道：

    “名为青岩。”

    “啊，好名字，”姚君虞礼貌性的笑道“姚君虞，姚君虞的姚，君虞的君，虞，虞姬的虞，我名字。”

    姚君虞偷打量着青岩，同青岩对视后，慌忙垂头，问向我：

    “神仙姐姐吃早饭吗？我下去准备。”

    说完逃也似的走掉了，青岩见她此模样蒙上笑意，将他的玉箫变做折扇，摇啊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