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梦中转醒又见旧物

    【公元前1723年·九苑】

    这一下午被莘朔拉去听她说了好些话，我不胜其烦。她倒对我一见如故，话比姜寒还要密，磨得我耳朵疼，面上的这青铜面罩沉重不堪，压得我好不舒服，只觉自己头昏脑涨的。

    终是忍不住做身体不适之状向莘朔道辞，莘朔命人将我送回房中，我想到先前莘朔对我原本身份颇有微词，既然在她心中我是姒扃不知从何处掳来的宠姬，那回姒扃房中也是应当。

    至姒扃房前，见梓呙未在门口守着，想来姒扃应是不在。我自行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送我的奴仆走后，我方摘下面罩，按了按眉心，晃了晃酸痛的脖颈。

    姒扃应是同莘西吉做交谈至今未归，想着我正巧有事要寻他，既如此我便在他房中等他，我一手支着头，一摆弄着他桌上的刻刀，却不觉中睡了过去。

    梦中我竟梦到了淮奴，他坐在木椅之上，抬头对我笑，笑的那样真切，可转眼间却又将我推下城墙，我被一下惊醒，睁眼却看见了伏案刻写东西的姒扃，他感觉到了我从梦中惊醒的悸动，扭头问道：

    “可是做了噩梦？”

    我觉得头痛万分，晃了晃神，来到这西夷族城中倒是做起梦来，且还梦到这等荒唐事，想淮奴那样好的人，梦中怎会推我跳下城墙。

    我坐起来方才发现身上披着的外衫，姒扃将杯盏推至我面前，我拿起发觉杯盏温度刚巧入口，稳住神回了心智后我道：

    “原想在公子房中等公子而归议事，没成想却睡了过去，失了仪态，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他笑了笑继续低首刻写着他的东西道：“女郎有何事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但我现在不赞同女郎的做法。”

    “可公子身为执子之人，是要将每一步棋都需摆在正确的位置上，我斡旋于两族之间，是牵制两族的上策，公子以能平稳登上后位。”

    “虽说如此，我也并未将你当做我手中的棋子。”

    他此一说倒让我发愣，自从位于权利的漩涡之中，无一人是将我当做一个人去看待，而是一件器物，他又道：

    “现今，西夷族已同意同夏交好，百年互不侵扰，平衡好西夷与有鬲氏的势力，想来是不需女郎犯险。”

    “方才我占了一卦，有鬲氏气数已将近，公子何不由我安稳两族数年后，公子坐上后位，同我里应外合彻底收服有鬲氏？”

    姒扃刻写东西的手忽然一顿，转首看向我，一双眸中满是忧虑，我笑道：

    “有公子在，我定能无恙归夏。”

    姒扃放下刻刀，手支着头笑意盈盈正待同我说什么，梓呙走了进来道：

    “公子，寒明之事难以查寻，不过听一老者讲，几年前有一巫女来过宫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还有便是，这西夷族族长的女儿初生时原是个死胎活不下去的，可后来不知怎地，竟平平安安长大，可身体一向康健的族长之妻却在诞下女儿后的两年因病故去了。奴怀疑，兴许是王后以自己之命换了自己女儿的重生。”

    姒扃听他这番话，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回首望了望我道：

    “传言回军营，道是谋将叛夏，转投了有鬲氏。”

    梓呙看向我，见我神色淡然，领命道：

    “是。”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抬手间露出的左手手腕上缠着一红绳，红绳上挂着一铜铃，他见我盯着解下红绳递给我道：

    “女郎若是喜欢便赠予女郎。”

    我接过来看了又看，这铜铃做工粗糙，红绳编的也是随意，确认这是之前我做来给淮奴的那条。淮奴教我习夏文，读夏书，待我严苛，我觉得无趣，时时想着偷懒，才生出了赠他此铜铃，他若来我便知晓，装出一副好模样，少些责骂。我问道：

    “公子从何处得来此物？”

    “早些年时，从老丘回斟寻，几个孩童在淘土完，谁知那块地竟是一无名坟墓，小孩见了掩着的尸骨便吓跑了，那尸骨手腕上挂着这东西，我瞧着有趣便拿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为淮奴建的坟墓，不曾想数年未曾祭拜竟然几个无知孩童撒野其上，我抑住翻涌的情绪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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