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忱摇摇头,唏嘘道:“如果你能像二妹妹那样精心的照看连姨娘,她很有可能会痊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总算是有希望。”
连姨娘就算不死也是残废,云楚忱也没有一定要逼死连姨娘的意思。
如果连姨娘还能活着,将她远远的送走也就是了。
就当是全了云挽心的孝心。
因为这连日来,府里所有人,包括云楚忱在内,都被云挽心的孝心给感动了。
大家都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咋咋呼呼的云挽心,会在连姨娘残废且满身红疹脓疮的情况下,如此不遗余力的照看她,丝毫不怕自己感染麻风病,或是惹云泓远跟云老夫人不快。
云楚忱的目光宛如利箭,将云千亦洞穿,“兴许是连姨娘心疼你,不忍你受这种苦吧,竟然就这么走了……”
她没有点透。
如果云挽心不想点透,云楚忱愿意成全她这个当姐姐的,对妹妹的最后一次维护。
云千亦压抑的呼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站在那里,只觉得芒刺在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般,将她扎的呼吸困难,难以自处。
二夫人虽然没什么心机,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上前拍拍云挽心的肩膀,吩咐婆子道:“你们将连姨娘的尸身,抬到东边的空地上焚烧。”
婆子闻言都在面上系了棉布遮挡口鼻,抬了担架进屋,将连姨娘的尸身从床榻上抬了下来。
依旧是满头珠翠一身华贵,但人却越发像是一件坏了的玩偶,破败不堪。
云挽心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没有话,也没有泪。
这几天,姨娘跟她说了许多许多话。
说这辈子的遗憾,错处,幸事。
母女二人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其实云挽心也知道,姨娘不想活了。
她曾是多么骄傲美丽的女子,如今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不想这么屈辱的活着。
看着空地上打起木架,云挽心如同木雕。
云千亦拼命的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却根本无人理会。
熊熊火焰烧起来的时候,云泓远还是来了。
云千亦看见他,想要扑上去,最终还是没敢动弹。
云泓远走到云挽心身边,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心儿,你还有为父。”
云挽心嘴唇抖了抖,还是忍住了没哭。
她不想哭,她想让姨娘安心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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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姨娘头七第二日,云挽心怀里抱着小小的骨灰坛做在马车中,往城外的洪福寺行去。
云千亦缩在一旁,犹豫着开口:“听说大姐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九。”
云挽心垂着头没有应声。
云千亦皱眉道:“二姐,我们刚没了生母,她却欢欢喜喜的定了亲事……”
云挽心听了这话抬头看她,冷冷道:“所以呢?”
云千亦一噎,蹑嚅道:“凭什么……凭什么总是我们如此凄惨,她却总是那般风光……”
云挽心听见这些熟悉的说辞,讽刺一笑,“如果你非要问凭什么,我也只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云千亦脸色唰的一白,袖中的手指微微发抖:“二姐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好了,与我无干。”
“二姐姐!”云千亦一声惊呼,“你这是什么话!”
云挽心却再不看她。
风澜院。
丫头满忙忙碌碌,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春芜指着蘅兰,“瞧瞧这丫头!嘴巴都要裂到耳后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嫁人了!”
蘅兰朝她哼一声:“姑娘嫁人,与我自己嫁人,都是一样高兴的!”
“哟哟哟!姑娘,你听见没有,这小妮子恨嫁了!您赶快给她找门婆家!”
云楚忱笑道:“你们几个的年纪确实也不小了,到时候若是有中意的人选,可也得抓紧,要不然好的都叫人给挑走了!”
春芜一听这话,反而比蘅兰跟害羞了,一跺脚就跑出去了。
蘅兰眉飞色舞:“嫁不嫁人的不打紧,重要的是嫁了人还能给姑娘做管事妈妈!”
云楚忱戳她的脑门:“就属你脸皮厚!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蘅兰今日简直兴奋的不得了,掰着手指头算到:“五月初九,不过是一转眼的事,过了这个年,眨眼也就到了!听说晋二公子近日找人画了图,要将府里重新修葺修葺,还让南松找我问姑娘的喜好!”
云楚忱抿唇浅笑:“哪里就用的着这么大动干戈了。”
“嘻……还不是晋二公子爱重您?!”
“行了,我得去会会那个庸九!你叫上信儿,咱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