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一天,也就是最疯狂的那个阶段,在邱秉钧的指挥下,羊琼华一行人将岑华年从镇公所押回来,在大礼堂内批斗。
会上,羊琼华自然是主要批判者。当着全体教职员工和县教育系统文化革命联络总站诸人的面,她历数岑华年所谓的罪行,......。说得嘴滑的时候,她甚至还说,这家伙极力宣扬“白专”道路,引诱自己的孩子跟着他的儿子学英语,不读革命经典著作。
听着羊琼华这样信口雌黄,栽赃陷害,岑华年非常惊诧更是非常愤慨了。气恼之间,他忘记了范韵、骆永定等人“任他们怎样说,也要忍着”的忠告,据理辩解,惹得在场不少人议论纷纷,看着看着鼓噪声越来越大。
“好你个异己分子,死到临头,还这样猖狂!”看着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羊琼华恼羞成怒了。她冲上台去,朝着岑华年脸颊就是一巴掌。由于用力过猛,岑华年的鼻腔当场就被打破,鲜血立地淌了下来。
“不许打人!”看着这种情况,台下的范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了,立即抗议开来。
是呀,批判就批判,怎么能有暴力行为呢?再说岑校长也没有什么呀。目睹岑华年现状,学校其他教职员工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议论起来,声音是越来越大。
“同志们,大家安静一下。”看着群情激愤,场面快要控制不住,邱秉钧站到了台前。羊琼华的突然出手,在他也是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样心狠手辣,连共事多年、并没有欠她什么的校长都下得了手,看来今后得提防着点。
只是一看到她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又觉得还是应帮她一把,否则连累着自己都不好下台。他于是为之辩解道:“羊老师也是出于义愤,谁叫岑华年死不老实、负隅顽抗呢?”
“岑华年有再大的问题,也不能动手打他!”听到这里,骆永定也忍不住了。
“对呀!”
“是这个理。”
边上不少教师表示赞成,场面又一次躁动起来。
“我就打他了,怎么地?”看到这种情况,羊琼华气急败坏了。
“那你就是违反精神!”斜刺中,有人说道。
“谁说的?”羊琼华四下搜寻着抗议者,凶相毕露。
会场安静了些许。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人群中,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停了停,又说道:“谁不执行最高指示,谁就是真正的异己分子!”
“说得对!”会场里想起了一片呼应声。
……
“想什么啦?”看着老婆发呆的样子,洪达轩叫了声。从结婚的那一天起,他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女人太没有脑筋了,除了做点家务,再不能给自己帮上一点其它的忙,就是家务,亦非常稀松,像郑文淑做的梅干菜,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不是看她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还真没好气待她。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动手打过岑华年吧?”
“你怎么知道?”羊琼华非常惊奇了。
“你动手打人,打的又是自己学校的校长,这事能不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我的耳朵里?”看着她那傻里傻气的样子,洪达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人要是蠢了,还真没得救。
“那怎么办?”羊琼华没辙了
“怎么办?不怎么办!”洪达轩没好气地说道。看见她那个怂样子,他就觉得烦躁。心想你当初动手的时候不是气冲牛斗吗,怎么这下子草鸡了?幸亏也就是一个没啥来头的岑华年,若是碰上一个真有背景的人,那不事先就把自己吓尿了吗?一辆部队的吉普车又咋地,就算是省军区的司令、政委,也不会管到这样的小事吧?
不过,这些都是不能对她说的,故此,看着她还在望着自己,便用平静的语调对她说道:“打了就打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见她仍有犹疑,便又补上一句:“岑华年人老实,不一定记仇,再说,他即便解放,也就回校教书,校长肯定是当不成了的。不当校长,没有权力,拿什么报复你?”
说的也是。听丈夫这样分析,羊琼华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快做饭吧,”洪达轩吩咐道:“晚上我还有事。”
“你怎么这样忙?”这回轮到羊琼华不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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