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的兄长,曾经扶持过他,一旦篡位,就是恩将仇报了,日后沸议必然不少。再者,从魏王圉手上抢夺王位,他也没有必然把握。
白贵对魏王的谏言,正合了他的心意。
“魏王说了,他尚有太子,何需公子你继承王位……”白贵暗中打量了一眼信陵君神色,见其心急,就有了把握,“我又劝了几句,说存国和存一己之私的关系,但魏王兵不动心……”
听到这里,信陵君魏无忌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看来他王兄是不打算传位给他了,他勉强一笑道:“立公子为我进言,无忌怎么会责怪立公子你……”
他以为是白贵朝魏王进言之后,害怕魏王因此事对他不满,所以白贵内心自责,来到信陵君府邸寻死。
这也非是什么令人意外之事。
先秦风气,正是如此。
“非也!”白贵摇头,“若仅是此事,立应向公子讨要封赏,而不是寻死。立之所以寻求一死,是因为……”
说到这里,他一咬牙道:“立劝魏王赐死公子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信陵君书房里的家臣、门客们都拔出了长剑,对准了白贵,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君辱臣死。
信陵君魏无忌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贵,“立公子何处此言?”
他知道白贵所谓寻死,恐怕此刻也只是作秀罢了。赵国使臣,他若真的动手杀了,岂不是正好给了他王兄一个杀他的借口。
使臣不能轻动。
白贵的自信也来源于此。大不了在事不可为之际,他展露修为,另走它界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急于一时成就金仙。
“若魏王不能传位给公子你,久之,魏国必定生乱!”
“我列国抗秦之事,必定毁于一旦!”
白贵叹了一口气。
“而我之所以前来公子府邸寻死,一是为了全我和公子的情谊,二则是告之公子此事,望公子早做准备。”
他这番话,简单概括就是。为了国事,他要魏王杀信陵君。但为了朋友之义,他来告之信陵君此事,并且让信陵君早点出逃。
信陵君脸上蒙了一层阴霾。
杀?他怎么杀?现在的白贵就是一个刺猬,杀了白贵,于事无补,反倒会破坏他一直经营的人设。
“立公子……”信陵君露出微笑,“立公子所言乃是出于公心,令无忌佩服。今日之事,能前来告知无忌,无忌也是万分感激……”
“彩!”
“彩!”
“彩!”
一众家臣、门客拍手赞道。
一个为国为民,一个宽容理解,都是令时人感佩的佳话。尤其是他们这些被信陵君所吸引、招揽的门客,听到此言,更是内心感动。
“一群乌合之众……”
白贵暗自摇头。
在庙堂上,哪能没点阴谋诡计。信陵君看似势力庞大,却也并非无懈可击。比如他这一次,即使不是赵使,信陵君忌于名声,也不敢杀他,因为一旦杀了他,就是自己势力土崩瓦解的開始。
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考游侠兒起事成功的。
“多谢信陵君大义,只不過立实在……内心难安……”
白贵假惺惺的说道。
“些许小事罢了。”信陵君虚扶了一下下拜的白贵,“立公子有此信义,实乃无忌之福。王兄和我有同胞之情,应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若真的王兄要杀我,无忌之人头,任由王兄取了罢。”
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公子!”一个家臣上前道:“公子何其不智,昨日公子被刺杀一事难道忘了吗?如今秦王病入膏肓,哪有可能派此刻前来刺杀公子。依我看,这刺客恐怕就是……大王派遣而来的,大王之所以召立公子入宫,应该也是为了询问赵国关于公子的处置……”
窃符救赵之后,信陵君不敢回到魏国,在赵国逗留了好几年。
而且信陵君于赵國有大恩……。
“这……”
魏无忌哑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事实也应如这个家臣所言一样,魏王召白贵这个赵使入宫可能就是商谈对他的处置,要不然魏王和白贵两人也不可能谈到是否杀他的地步上。刺客,魏王有这个可能派遣。
白贵见之,便知妥了。
他这一番言语,让魏国起内乱的可能性只有三成。但有了刺客刺杀魏无忌这件事的加成,足以使魏王和信陵君二人的内讧又升一个档次,魏国内乱的可能性就飙升到了八九成。
此外,他……来信陵君府邸的事情,想必现在也传到了魏王耳中。
……
魏王宫。
“大王,大王,不好了……”
一个宦官着急入殿禀报。
“怎么了?”魏王圉有些疑惑不解。
很快,宦官便呈上了关于信陵君府邸的密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哪怕信陵君魏无忌是他的王弟,亦不行。故此,他早早就派遣了内奸投靠了信陵君魏无忌,就是为了刺探信陵君府邸的情报。
他接过密报一看,脸色立马就变得阴晴不定了。
“此子安敢欺我!”
“他和信陵君相交,所以这一番话……是为了试探于寡人?”
魏王圉大怒。
他想起殿内的一桩桩事情,还有白贵的一句句言辞。这一句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此刻回想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痛。在他看来,白贵应是信陵君派来试探他的人。
“试探……”
魏王圉瞬间想到自己年事已高。既然信陵君这般试探于他,莫非是早就有了谋逆之心。若看事不可为,就……。
“对了,刺杀,秦国人?”
“依寡人看来,这就是他暗害于寡人的勾当!”
他狠狠一拍桌案,怒喝道。
王位……,信陵君等不及了。而他老了,又偏偏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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