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子交给我,或坐在暗中陪我谈谈,以慰我思慕之饥渴,这二者请霜姑娘任选其一!”
玉霜诧异欲绝,道:“难道你不……”
卖参人笑道:“难道霜姑娘非要我那样不可么?”
玉霜忙道:“不,我没有那意思……”
卖参人笑道:“那么霜姑娘就请选后者。”
玉霜当然听话,忙伸手左摸,果然,她摸着了一个圆圆的石墩,那石墩的大小,也的确只能坐一个人。
她连忙地,而且放心地坐了下去。
她坐定,卖参人那里又开了口:“霜姑娘,先请恕我适才太过火的残虐。”
什么?残虐,刚才那是残虐?
玉霜心中一块石块掉落,同时,她也感到一阵羞怒悲愤攀上心头,她高扬着眉梢儿,冷冷说道:“我谢谢你,你也知道那太以过火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你只应该感谢我,甚至感激我,而绝不应该得理不饶人地反过来责备我,对么?”
玉霜抗声说道:“为什么我绝不应该……”
那卖参人道:“霜姑娘是个明白人,应该用不着我多说。”
是的,丝毫不错,她自愿舍身,此时此地,卖参人可以夺去她的清白,可是人家放过了这机会,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诚如人家所说,她只该感谢,甚至于感激,而不该反过来得理不饶人,反过来责备人。想到了这些,玉霜心服地默然了。
那卖参人却又道:“接下来,我该跟霜姑娘谈谈,我所以坚持要见霜姑娘一面,谋求与霜姑娘一会的真正意思何在了。”
玉霜忙道:“你还有别的意图?”
卖参人道:“不,霜姑娘,应该说这才是我真正而唯一的意图,只是霜姑娘别担心,也别害怕,我绝不会伤害霜姑娘的,我也不忍……”
那两字略嫌轻薄的不忍,听得玉霜眉锋一皱,但是她不敢发作,因为她真有点“怕”这位莫测高深的卖参人。
立即她道:“三更半夜地,你用那令人不得不来的强邀手法,邀约一个女儿家到这种地方会面,还有什么好意图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你错了,也把人都看坏了,但得光明心地,仰不愧,俯不怍,便是孤男寡女独处又何妨?”
玉霜往那看不见的黑暗中深深看了一眼,道:“我似乎应该对你刮目相看。”
卖参人道:“应该,但也不必,我不愿勉强,也不能勉强,最好还是等霜姑娘稍时安然离去之后自己看。”
玉霜道:“好吧,说你那真正而唯一的意图吧。”
卖参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霜姑娘,对你,我倾慕已久……”
玉霜心里一跳,道:“我明白了,你似乎不必再说下去了。”
卖参人道:“为什么,霜姑娘,难道倾慕也是坏的,是邪恶,是罪孽?君子好逑,这该是人之常情,便是无知的鸟兽也不例外,假如这是邪恶,这是罪孽,那么古往今来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有情儿女留传下来的佳话了……”
玉霜道:“你很会说话。”
卖参人道:“这是实情,我举个例子霜姑娘且听听,关前辈的当年,令尊的过去,还有霜姑娘与二姑娘的如今……”
玉霜猛然一惊,心神连震,急道“哪位关前辈……”
卖参人道:“霜姑娘,当今世上,只有一位关前辈侠业轰烈,使得后世尊奉敬仰,霜姑娘以为有几位?”
玉霜惊声说道:“关前辈的当年如何?”
卖参人道:“霜姑娘应该比我清楚!”
玉霜道:“那么我爹的过去又如何?”
卖参人道:“令尊师承关前辈,受苦大师重托,执掌‘丹心旗’,身退之际,载得傅、云两前辈及一位皇族亲贵归,一房四好,佳话流传,羡煞天上,妒煞人寰。”
玉霜心惊胆裂,道:“那……我跟二妹的如今又如何?”
卖参人道:“郭二姑娘玉佩倾心于英杰,霜姑娘则钟情于奇豪……”
玉霜骇然站起,失声说道:“你,你是谁,你究竟?”
卖参人道:“霜姑娘,别问我是谁,但请答我,以上之几位无一不涉及一个情字,这几位是否流于邪恶、罪孽?”
“不,”玉霜姑娘忙摇头说道:“那不是邪恶,也不是罪孽,而是感天动地,使天下有情人同声一笑,同声一哭的情……”
卖参人道:“这就是喽,霜姑娘何对己宽,对人苛?”
玉霜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卖参人道:“稍待我自当奉告,如今霜姑娘请坐回原处……”
玉霜道:“不,我现在就要知道你是谁?”
卖参人道:“霜姑娘,现在知道我是谁,那对霜姑娘,对我,都没有好处,何妨耐心多等一刻?霜姑娘,请坐。”
玉霜心头下意识地一紧,忙又坐了下去。
卖参人道:“霜姑娘,如今可愿意听下去?”
玉霜忙点头说道:“愿意,你说吧。”她是想赶快听他说完,然后再问他究竟是谁!
卖参人道:“谢谢霜姑娘……霜姑娘,我有一颗真挚的心,也有一份真挚的情,但求霜姑娘以心相许……”
玉霜脸上一热,忙道:“世上的女儿家不只我一个……”
“诚然,霜姑娘。”卖参人截口说道:“可是这世上却只有一个郭玉霜。”
玉霜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对我……”
余话她羞于启齿,可是卖参人接了口,道:“霜姑娘,你的美,只是一小部分,你让我倾慕动情,而不能自拔的是你孤傲高洁,跟……跟……”
一声苦笑接道:“霜姑娘,我心里明白,可是说不上来……”
玉霜沉默了一下,也盘算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好意,我很感激……”
卖参人道:“霜姑娘,我不要你感激!”
玉霜道:“可是事实上我只能感激,也只能这么说!”
卖参人道:“为什么霜姑娘不能像我对霜姑娘一样?”
玉霜道:“你知道,也诚如你所说,我钟情于一个奇豪……”
卖参人道:“如何?”
玉霜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儿家,应该只有一颗心、一份情,而我已把我的心、我的情交给他……”
一顿接道:“当然,一个人也可以有两颗心、两份情,但那并不可贵,而且也不完整,所以我无法……”
卖参人道:“霜姑娘,我并不计较这些!”
玉霜道:“你或许不计较,可是我计较,我再告诉你一句,在郭玉霜来说,是绝不可能有两颗心,两份情的。”
卖参人道:“霜姑娘是位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玉霜淡然说道:“好说,我只是仅守一个女儿家的本份。”
卖参人道:“这么说,我是迟人一步。”
玉霜道:“可以这么说,但是纵然你我相见在先,没有一个缘字也是不行的,这话你应该懂!”
卖参人道:“我懂,霜姑娘,我知道霜姑娘的心跟情已交给了别人,可是我也知道霜姑娘的人至今仍是自己的。”
玉霜娇靥一红,心里一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我请问,别人占去你的心、你的情,我若退至其次占有了霜姑娘的人,霜姑娘将做何选择?”
玉霜双眉一扬,道:“很简单,我选择一个死字!”
卖参人道:“这叫殉情?”
玉霜道:“至少我给他的心、给他的情永远是完整的。”
卖参人叹道:“霜姑娘何其这般痴,这般专情……”
玉霜道:“这无关一个痴字,在一个女儿家来说,这仅仅是应该的,至于后者,难道你认为不应该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是位奇女,是位烈女,令人敬佩,至于他,那位我无缘一见的他,则令我羡煞也妒煞。”
玉霜道:“跟你交谈至今,我发现你是一个颇为不俗的人……”
卖参人道:“谢谢霜姑娘,但那于事何补?”
玉霜道:“既然你不是个庸俗的人,你就该知道凡事勉强不得,尤其是这个情字,更是丝毫无法勉强的,假如你愿意,你能撇开这个情字不谈,我可以跟你就此订交,视你为须眉知己……”
卖参人道:“谢谢霜姑娘,我这个人跟一般人不同,一经决定了一件事,不达到目的我是绝不甘休的,也就是说我不愿舍弃这个情字,也永远不会,从今后我会在不伤害霜姑娘的原则下运用各种方法,一直到霜姑娘回心转意点头为止!”
玉霜双眉陡扬,倏又淡淡说道:“只怕你会白费心机,耽误了自己……”
卖参人道:“我不惜一切……”
玉霜道:“我也愿告诉你一句,那绝不可能,除非日出西山。”
卖参人道:“世上未必没有奇迹,一旦我的真情感动上天,上天也许会来个乾坤倒转,日出西山!”
玉霜沉默了,对这位尚不知为谁,但很是不俗的卖参人那份情,她委实有点感动,片刻之后方始说道:“你的话说完了么?”
卖参人道:“今夜初会的话算是说完了,以后还有干言万语。”
玉霜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说完了话,她站了起来。
卖参人似乎看她看得很清楚,立即说道:“怎么,霜姑娘要走了?”
玉霜道:“我认为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
卖参人道:“霜姑娘不要那株千年参王、解穴法,不想知道我是谁了?”
玉霜道:“我该走的时候,便是你该把千年参王、解穴法给我的时候,也是你该告诉我你是谁的时候,可是你要是不给、不说,我也明知我这位弱女子奈何你不得!”
卖参人朗声说道:“没想到霜姑娘还擅于激将,请放心,我既然还有无数次以后,如今自然会给霜姑娘一个好印象。”
顿了顿接道:“容我一样一样地给霜姑娘个交待,请出楼往左两步。”
五霜道:“干什么?”
卖参人道:“霜姑娘,到了那儿低头看,自然可找到那株千年参王!”
玉霜迟疑一下,迈步走了出去,出楼眼前一亮,她忙往左看,楼堡上有个黯黑的砖洞。
她忙走了过去,的确只两步,半步不多,半步不少,她俯身探手,摸着了一个盒子,拿上来一看,只见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抽开盒盖再看,清香扑鼻沁人,盒子里正放着一株成形的人参。
只听卖参人在楼里问道:“霜姑娘,找到了么?”
玉霜推上了盒盖,心头跳动着道:“找到了,那解穴法……”
卖参人一笑说道:“霜姑娘,一个对时之后,令叔的穴道不解自开。”
玉霜一怔道:“真的……”
卖参人笑道:“郭大爷带着人来了,霜姑娘请自己看!”
玉霜连忙回身,果然大爷燕翎带着十几个人飞掠而来,她那位胖叔范奎赫然也在其中。
她心头猛跳刚一喜,倏觉身后袭来一股暗劲,逼得她立足不稳,娇躯一晃飘离了鼓楼。她一惊急叫道:“你还没有告诉我……”
只听耳边传来清晰的一句:“霜姑娘,怎忘了旅邸献计人。”
玉霜心头猛震,脱口惊呼:“你是李……”脚已沾了地,她怔住了。
适时,大爷燕翎带着人飞掠而至。
大爷燕翎第一个到了她身前,劈头便问:“玉霜,你没事么?”
玉霜倏然而醒,忙道:“谢谢您,大伯父,我没事。”
范奎跟着掠到,他奔近前一躬,激动地道:“霜姑娘,假如您有什么差池,范奎虽百死……”
玉霜道:“胖叔,都是一家人,您怎好这么说?”
范奎一躬身道:“是,霜姑娘,我不说了。”
大爷燕翎一眼瞥见玉霜手里的檀木盒,忙道:“玉霜,这是……”
玉霜忙双手把檀盒递了过去,道:“大伯父,这是那株参王您请过过目。”
大爷燕翎一怔接了过去,打开看之后讶然说道:“想不到他真会给了你,这么贵重的……他这是什么意思?”玉霜娇靥微热,道:“谁知道!”
大爷目光一凝,道:“玉霜,你真的没有么?”
玉霜羞红了娇靥,心里觉得委屈,泪一涌,道:“大伯父,您这是……难道您信不过我……”
大爷燕翎神情一松,忙道:“别,玉霜,我只怕……万一……他是谁?”
玉霜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摇了头:“不知道,根本就看不见他!”
大爷燕翎微微一怔,道:“他还在上头么?”
玉霜又摇了头,道:“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他就走了。”大爷燕翎神情难以言喻,道:“看来咱们郭家……”微一摇头,接道:“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话落,拉起玉霜带着人,转身飞掠而去。
大爷燕翎带着人走得不见了,那高高的鼓楼上,暗影里,却出现了一个颀长的人影,只听他喃喃说道:“真这么专情……我错了么……”
蓦地,夜空传来一声奇异的鸟鸣。那颀长人影腾身而起,破空直上不见……
玉霜回到了山庄,大伯母跟玉佩正着急地等候着,见她跟大爷燕翎安然返来,这才放了心。
很快地,大伯母支开了所有的人,包括玉佩在内,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而且不住地打量她。
玉霜冰雪聪明,焉得不懂,她又羞又怒,结果,这一夜她没合眼,流泪到了天明,湿了一对绣花枕。
好在只是一夜,两天之后她就又跟往日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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