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突然说道:“为什么非让我加盟你赤魔教不可?”
那黑衣蒙面人道:“很简单,我也愿意跟您开诚布公,您是朝廷数一数二的大员,握有兵权,本教要借重您。”
福康安道:“你们要借重我?”
那黑衣蒙面人道:“您刚才说过,赤魔教是一个叛逆集团。”
福康安霍地站起道:“你们要我谋叛造反?”
那黑衣蒙面人道:“您错了,本教只是在您要倒下去之前拉您一把。”
福康安冷笑道:“说的好听……”
“的确好听,”黑衣蒙面人道:“我不瞒您,或许您已经知道了,本教曾跟罗刹人缔结盟约,本教负责行动,罗刹人则无限制地供给本教财力,甚至于人力,他日一旦事成,东三省、新疆、蒙古归罗刹人,其他的地方仍是本教的天下,我到您这儿来之前曾经得到罗刹使者以及本教教主的同意,一旦事成,由您跟本教三教主共掌天下,到那时候您要什么没有,难道您不想称孤道寡做做皇帝?我承认这是一件冒大风险的事,而以您目下的处境,赌上一赌是值得的,尤其只扳倒颥琰,消除安蒙,这桌面上的就成了咱们的囊中物,只要您答应加盟本教,本教就能帮您阻拦令妹,只令妹不作证,颞琰准倒,安蒙必死,私怨既了气已出,转眼天下更我属,您又何乐而不为?”
福康安静听之余脸色连变,黑衣蒙面人把话说完,他却一转平静,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听黑衣蒙面人又道:“话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利害我也为您分析得很明白,我不想反复陈述,多作赘言,作什么样的抉择那还在您,我……”
福康安突然一抬手道:“你不用再说了,我答应加盟。”
那黑衣蒙面人一怔道:“怎么说,您答应加盟了?”
福康安一点头道:“不错,我答应加盟了。”
那黑衣蒙面人两眼异采暴闪,笑道:“这才是,识时务者呼为俊杰,知进退者方为高人……”
福康安跟没听见一样,道:“就照适才原议,我先派人劝说孟兰,倘若劝说无效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不忙,贝子爷。”那黑衣蒙面人笑着说道:“空口无凭,贝子爷跟本教之间最好也订个盟约。”
福康安为之一怔道:“怎么,还要订盟约,你信不过我?”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贝子爷误会了,贝子爷何等人物,本教焉敢信不过贝子爷您,这一纸盟约对双方都有约束,我说一旦事成贝子爷您跟我们三教主共掌天下,难道您就那么信得过我,所以我要跟贝子爷订一纸盟约,这是为双方的利益。”
福康安微一点头道:“好吧,取文房四宝来,记住再拿盏灯来。”
一名护卫应声而去,一会儿工夫就取来了文房四宝及一盏风灯。
那黑衣蒙面人望着两名护卫道:“我不方便,那位偏劳一下。”
福康安道:“你有什么不方便?”
那黑衣蒙面人向着福康安扬了扬右胳膊。
福康安立即转望两名护卫道:“福桂,你来写一下吧。”
一名护卫道:“奴才不知道怎么写。”
黑衣蒙面人道:“好办,我念你写,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就是。”
没奈何,那名护卫只有蹲下去摊纸磨墨。
那名护卫握起了笔,黑衣蒙面人开始念了,盟约的内容很简单:“福康安加盟赤魔教,尽赤魔教徒该尽的一切义务,并为举义之事竭尽心力,他日一旦事成,由福康安跟赤魔教的三教主共掌江山,并称天下。
一式两份年月日之下是缔约人,一个是福康安,一个居然是罗刹使者,一听之下不禁为之一怔,当即问道:“你就是罗刹使者?”
黑衣蒙面人笑道:“现在贝子爷知道了,贝子爷也该更相信我有全权了,请签名用印。”
福康安道:“你先来,我要证实你的身份。”
黑衣蒙面人笑道:“贝子爷真是太小心了,好吧,我先来就我先来!”
他探怀摸出一块方方的钢牌,钢牌上有花纹,也有字迹,他递给了福康安,含笑说道:“贝子爷先请过过目。”
福康安接了过去,只见那块钢牌有一个巴掌的四分之一大,制作得相当小巧精细,正面镌刻着四个篆字‘罗刹使者’,背后刻的则是蚯蚓般弯弯曲曲的几行纹路。
黑衣蒙面人道:“背后刻的是罗刹国的字,意思跟正面刻的一样。”
福康安没理他,抬眼望着福桂道;“拿印泥来。”
福桂应声飞步而去,转眼工夫已把印泥取来。
福康安把钢牌递还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连犹豫也没犹豫,接过钢牌在印泥上捺了一下,旋即就盖在了那一式两份盟约缔约人罗刹使者四字之下,然后他含笑抬手道:“贝子爷,您请。”
福康安慢条斯理地从怀里一个小丝囊里取出一方鸡血石小印,捺过印泥之后径自盖在自己的名字之下。
福康安这里抬起了手,那里黑衣蒙面人伸手拿起一纸盟约,吹了吹,又看了看,很快地摺好藏入了怀中,他一笑说道:“行了,从现在起,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拿酒来,我要跟贝子爷喝一杯。”
福康安抬了抬手,福桂跟另一名护卫飞步而去。
福康安望着那黑衣蒙面人道:“我仍是那句话,等我派人劝说孟兰无效之后……”
黑衣蒙面人笑着说道:“当然,当然,一定,一定,您只管放心就是。”
福康安脸上没什么表情,话说得也异常缓慢,道:“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等我的话擅自行动,可别怪我要撕毁盟约,翻脸无情,到那时候我能什么都不顾。”
黑衣蒙面人道:“一句话,人无信不立,同样的,赤魔教高举义旗办大事,光取下京城是不够的,更要赢取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信字,要是我没遵守今晚所作的任何许诺,到时候贝子爷您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我也要先小人后君子一番,从现在起,我也希望贝子爷你竭诚尽每一个赤魔教人应尽的义务,恪守教规,遵从令谕,否则的话就如同叛教,赤魔教教规森严,叛教者杀无赦,贝子爷千万不可仗着贝子府座落内城,护卫众多,赤魔教人每一个都可以跟我今夜一样来去自如,而且他们有防不胜防的剧毒龙涎香!”
福康安脸色一变道:“我已然在盟约上签了名盖了章,是不?”
黑衣蒙面人道:“这个我知道,可是贝子爷您提醒我,我不得不借这机会也提醒贝子爷您一下。”
福康安倏然一笑道:“六月里的债,你还得可真快啊。”
黑衣蒙面人道:“不敢。”
福康安目光一凝道;“从现在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是?”
黑衣蒙面人道:“不错。”
福康安道:“取下你的覆面物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黑衣蒙面人笑道:“感情贝子爷您在这儿等着我呢,贝子爷,我是罗刹使者,对赤魔教的任何人,甚至于赤魔教的教主,我从来不显露我的真面目。”
福康安道:“这能叫一家人么?”
黑衣蒙面人道:“赤魔教徒没一个人说话,贝子爷您又何必?”
福康安道:“我的情形跟他们不同。”
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只要是赤魔教中人,就没什么不同的。”
福康安道:“你代表赤魔教跟我已缔了约,今后你我还要作许多次的合作,我要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黑衣蒙面人道:“贝子爷,我是罗刹使者,这,贝子爷您已经知道了。”
福康安道:“光知道身份……”
黑衣蒙面人道:“已经很够了,贝子爷。”
福康安淡然一笑道:“好吧,既是这样我也不便勉强,那就算了。”
步履响动,福桂跟另一名护卫捧着两个漆木盘走了过来,一个漆木盘上放的是酒壶酒杯,另一个漆木盘上放的是几样小菜跟牙箸。
菜往石几上一放,酒一斟好,黑衣蒙面人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道:“贝子爷,咱们干一杯,这杯酒一方面是庆祝咱们缔约结盟,使得咱们成为了一家人,另一方面也是预祝咱们的大业早日成功,来,干。”
他先来个杯底朝天,一仰而干,福康安跟着端起了面前杯,也喝个点滴不剩。
黑衣蒙面人一笑说道;“痛快,时候不早了,我不陪贝子爷了,您自个儿喝吧!”
他可是说走就走,话落身起,破空飞射而去。
福康安坐着没动,也没说话,他甚至连眼也没抬,黑衣蒙面人走后,他伸手拿起了那纸盟约。
福桂上前一步要收酒莱。
福康安抬手一拦道:“别收,我还要喝。”
福桂把手收回退后,福康安一双目光落在那纸盟约上,他的脸上,浮现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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