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为了和平而不断牺牲的亡灵的真面目

凭空手便将其折断。

    扭曲神镰再次挥下，二号全身上下都被斩裂，鲜血喷涌而出。

    “奴！！”

    趁着神镰挥下后的空隙，鬼王突刺出血枪。血枪的枪尖伸了出去，分成了十根，贯穿了厄的身体。

    鬼王继续用力推动着血枪，就这么将厄刺入了洞窟的岩壁上。他的左右手都被插在墙上，扭曲神镰的行动被封锁住了。

    “哎哟哟。”

    即使手臂被贯穿，厄依旧动了起来。就算鲜血流出，血肉崩裂，他仍然毫不在意地将手臂扯了出来，将大镰刀举了起来。

    “干得漂亮，鬼王！”

    血流如注的二号将折断的长剑握在手中，站在了厄面前。那剑身上，汇聚起庞大的能量。

    “团长，我成为亡灵了吗？”

    二号淡淡地说道。

    “二号！！”

    鬼王大叫道。想要制止他的声音，然而，却没能传达到他的耳中。

    “你就先走一步吧。我会在地狱里告诉你的，二号。”

    海洛痛苦的说道。

    二号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他举起折断的长剑刺向了厄，他自爆了。

    爆炸发出的光辉将眼前染成了一片纯白。洞窟中的一切都在瞬间被吹飞！

    但是——

    “即使牺牲性命，也要消灭敌人。很像是亡灵的战斗方式呢。”

    光芒散去，一个没有头的人影出现在面前。他活了下来。厄的手中，抓着二号的头。在自爆之前他将二号的头斩下，以此削减了爆炸的威力。

    “但是，他是想要守护他人吧。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从何时起，你们杀戮军团便做着这种事了？”

    “毁灭吧，怪物！”

    趁着二号使出自爆的间隙，海洛在面前构筑起无数雷球。二号的自爆，将扭曲神镰从他的手中弹飞了出去。

    自爆阻止了厄的行动，就连二号应该也没想到吧。他拼尽生命设下的布局，为海洛创造出了取胜的机会。

    海洛举起朔光雷刃，刺入了球体中。雷鸣在耳边霹雳，四周涌动着紫电——天空轰鸣，大地震撼，就连雷云火山仅存的结界也在一瞬间就被无数的紫电吞噬一空。

    “你，还有你们，就连一瞬间的软弱也不曾表现出来。”

    看着海洛使出的大招，厄像是闲聊一样地说着。

    紫色的雷击在地面上滋滋滋地奔走。

    “你们一直在杀死那些破坏和平、制造战争、播撒仇恨的人与怪物，但能做到这些的人无疑都是各个地方的高层，一切的耳朵，所有的眼睛都监控着你们。如果不一直以渴望着杀戮的疯子，亡灵自居的话，便会使你们的血亲也暴露在危险之中。”

    海洛用自身的力量，构筑起了防止外面国家被毁灭的结界，然后，慢慢将朔光雷刃架在身前。

    “结果就是，你们就连自己重要的人们也无法守护。就算你们仅仅只救助一个人，那个人也会立刻被视为你们的弱点。他的其他亲人、朋友便会立刻遭到杀害。就这样，最终就连和杀戮军团的同伴之间也不会用语言直接确认，只能一直扮演着疯狂的亡灵，不断讨伐着邪恶的人，邪恶的人类，不断地挥下正义之剑。”

    厄，迈出了一步

    “但是啊，海洛——”

    他的身姿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鬼王地面前。鬼王还未来得及刺出血枪，便被厄的手指贯穿了左胸。他的身体被死死攥住，身体不停颤抖着。

    “——你仅有一次，展现出了你的人心。”

    “嘎……啊……”

    鬼王拼命挣扎着，但厄轻松地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你无法消灭，并非是亡灵的他。”

    “是这样吗？”

    海洛的眼神冰冷地盯着厄。就仿佛鬼王的性命完全没有使他产生一丝迟疑一样。

    “你无法眼睁睁地舍弃他于不顾。舍弃这个，直到最后都没能注意到你的内心的愚蠢的弟子。”

    厄脸上一副可怜海洛的表情。

    “不对吗？你们一边把自己叫做喜爱杀戮的亡灵，暗中却只让那些品格高尚的人加入，因为这其中注入了挥下正义之剑的含义。你们的行动，与你们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全部一一对照起来的话，就能注意到你们的目的。”

    明明最强攻击的准备已经完成。然而，海洛却没有挥下紫电的长剑。他仅仅是死死地盯着，用鬼王作为挡箭牌架在身前的厄。

    “就算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但只要能让你女儿那为了和平而战的国家，能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你便不断地战斗，粉碎了无数企图消灭她的敌人，直到今天。”

    厄带着怪异的笑容说道。

    “你们已经舍弃了自我。即使明白自己一直在做着错误的事，但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总有一天能让任何人都不需要犯错误的世界，你们不断挥舞着亡灵的剑。即使舍弃现在，也要为了未来。”

    厄将鬼王举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海洛。

    “杀戮军团中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个捡来的孩子，鬼王。他对此一无所知，仅仅只是和你们一同行动。你明明一直扮演着亡灵的角色，却始终无法对他说出真相。只能期望他能自我领悟。这份歉疚，才使得你犯下了没能将他消灭的过错。”

    他一脸悠然自得的态度说道。

    “就算不是完全正确，也猜对了八九分吧？”

    “鬼王。”

    海洛并不理会厄，而是对鬼王说道。

    “如果你的心还没有改变的话，就把那句话说出口吧，将我像亡灵一样地毁灭。”

    鬼王的身体被死死攥住，他痛苦地，对海洛拼命挤出话语。

    “……请，请动手吧……团长……”

    仿佛领悟了一般，总算注意到了真相一般，他这么说道。

    “……就……就是现在，让我成为亡灵……”

    一切的事由，他的师傅为何行动的原由，为何师母并没对他有一点怪罪，此刻的他总算是了然于胸了。

    “…我会一直…等到我们在地狱相见之时……”

    “说得好！”

    海洛踏出一步，将朔光雷刃突刺而出。紫电迸射，笔直地刺穿了鬼王的右眼。

    从他的身体之中咕咚咕咚地涌出鲜血。能量溅射开来，卷起不祥的漩涡。他的身体，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释放出了支配空间的力量。

    “……师傅你，做了什么…………？”

    鬼王瞪大了眼睛。

    “你看吧，果然你没办法眼睁睁弃他于不顾。”

    海洛的这一击，并不是那个毁灭的，＜紫雷十万界坏灭＞。厄挥了挥手，扭曲神镰重新飞回他的手上。

    “接下来，究竟会砍到什么呢？”

    他毫不犹豫地将神镰挥下。海洛的左臂应势而断，掉落在地上。

    “团长！！”

    面对鬼王的喊叫，海洛第一次，用安详的表情看着他。

    “鬼王。时代已经改变了。这个即将和平的时代，不需要我等亡灵。但是，你并不是亡灵，你应该在这个时代继续生活下去。”

    仿佛呼应着朔光雷刃的能量一般，鬼王接近死亡的身体，觉醒了其真正的潜能。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形成了一个球体，将他包裹在内。

    “时代可能改变了也说不定。但是，也有可能什么也没有变。”

    厄再次挥下，这一次，

    是他自己的左手掉落下来。

    “打偏了吗？”

    他又一次地，挥下扭曲神镰，这次是海洛的右腿被切断了。

    “身为亡灵的鬼王已经毁灭了。永别了，我深爱的弟子啊……”

    “团——”

    话语被时空吞没，鬼王与暴走的鲜血球体一同，消失无踪了。

    “你一定要活下去。”

    “真是美丽的师徒之情啊，太美了不是吗？”

    厄举起，站在失去了右腿，跪在地上的海洛面前。乱窜神镰挥下的同时，从朔光雷刃向天射出一道细小的紫电。海洛，就这样将朔光雷刃刺向厄的腹部。

    “……棋差一招呢，海洛……”

    “亡灵不需要名字。即将毁灭的你，就把这名字好好刻在脑中吧。我是杀戮军团的团长——”

    和他的话语同时发动的是＜紫雷十万界坏灭＞。庞大的紫电从天而降。

    “扭曲吧。”

    下一个瞬间，轰鸣的雷声一下子消失不见，落下的紫电被切断。扭曲神镰，将朔光雷刃斩断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的胜利也是毋庸置疑的。”

    神镰直接触碰到海洛的脖子，然后将他的头斩下。

    “只要你不舍弃鬼王的话。”

    厄直接拿着那个头颅。

    “啊啊，总算到手了。你可真是强啊。想要不毁灭你就拿到你的头，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劲啊。”

    厄拔掉了自己的头，将海洛的头接到了自己空着的脖颈上，然后，二者完全连接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我就是海洛了。”

    他身体中充满能量，紫电奔走，身体也变成海洛的样子。

    他左右扭了扭头，确认了一下头部是否按他所想的那样运动。紧接着抬起手，用紫电制造出雷球。控制稍微有一些不稳定。

    “要适应这个头，还需要一些时间啊这个样子，好像会被她识破啊。”

    厄将地上的朔光雷刃和杀戮军团的三个头颅收起来，走了。

    “在那之前，要玩点什么好呢？”

    厄转移离开了。

    剩下的只有，海洛的遗体。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已是一片夜色。

    尽管就在不久前，还是一片艳阳高照。夜空之中，闪耀着一个白银的星星。

    银白色的星星降下，一闪一闪的星光向着这里飘落下来。

    星光化成了少女的姿态。一头秀发齐脚踝，瞳孔中寄宿着银色的光辉，身上穿着着纯白色的礼服，神圣且高洁，那是生命神。

    她的手伸向海洛的遗体，银白色的光芒缠绕，被切断的头借助她的力量恢复原状。海洛缓缓睁开了眼。

    “……生命神……吗……有何贵干……？”

    海洛依旧倒在地上地询问道。就算头得到复原，他也早已失去了站起来的力量。

    “你即将迎来毁灭。”

    生命神用静谧的声音说道。

    “这副身体剩下的，只有你身体的意识。其他的一切，都已经被他夺走。这份意识消失之时，也就是你作为人的尽头。”

    海洛一言不发。

    “你为了这个世界，为了和平，为了守护守护而不断战斗的你，我想要在最后，实现你的愿望。”

    生命神这样说着。

    “……真是难得，神竟然会注视凡人。”

    并没有回答海洛，她问道。

    “你的愿望是什么？”

    “让我作为亡灵毁灭。将我的存在完全消去……”

    海洛立刻回答道。

    “从这个世界中，从海月的记忆之中”

    生命神笔直地凝视着海洛地脸庞。

    “为什么？”

    “那个小鬼，很聪明。我究竟是谁，她应该已经猜到大半了。虽然她处事沉稳冷静，但如果知道了我被消灭，一定会全力调查其中的真相和原因……最后他一定会想知道，终结我的是什么吧。”

    海洛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自小都是在战火中长大，见惯了人类的丑恶怪物的残暴，自小至大也承受了非常多人类的恶意，本就对人类有所厌恶，时代已经改变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无法终结的战争，斩断所有的仇恨，统一所有人类了，如果知道我被人类杀死，和平恐怕就不会到来了。”

    海洛自嘲一样地提高了音量。

    “那家伙，完全不像我。她强大又温柔。渴望着和平的那家伙，怎么能给予她这份憎恨呢。怎么能因为自己这个父亲的愚蠢，让她走上复仇之路呢？”

    他一下子噤声，然后继续说道。

    “我绝不能这么做。她只要一路向前就好。不被憎恶绊住脚步，不断在通向和平的道路上迈进就好……其他的一切都有我来承担。”

    包裹着海洛的银白色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他的身体逐渐变得稀薄。他的身体，即将迎来终结。

    “对她来说，不需要一丝的阴霾。她对此一无所知最好。父亲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存在。没有名字的亡灵，直到最后也将保持无名逝去……”

    “他怎么办？”

    生命神指的是厄。

    “他不是海月的对手。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定能将他消灭。”

    生命神点点头，说道。

    “我来帮你实现。”

    盛放着七彩光芒的凤凰降下，两人来到了能将月神国一览无遗的山丘上。

    “在这里的话，就能看见她的月神台。”

    “……这样就好……”

    用着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能量，海洛挤出话语。

    安详的风吹过，生命神的银发随风摇曳。

    “还有什么想留下的话吗？”

    生命神温柔地询问道。海洛却默不作声。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最后的最后，并非作为亡灵，而是你自己的想说的东西”

    海洛咬紧牙关，然后说出了话语。

    “……我是个没用的父亲……更是个蠢货，不配做露雨的丈夫……”

    仿佛拼命抑制自己油然而生的感情一样，海洛说道。

    “为了下一代而挥剑。为了守护他人，而贯彻自己的无情，对许多身边的人视而不见。沾满鲜血的这双手，已经失去了拥抱那孩子的资格……”

    他的瞳孔中，回闪过自己作为亡灵的一生。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我放弃了寻找方法。如果能像那孩子一样强大的话，如果拥有能够克服一切，创造和平的坚强的信念的话，也许就能迎来不同的结局。但是我，一直都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海洛紧紧握住山丘上的沙子。细沙却穿过他逐渐稀薄的身体，从他手中滑落，泪水也是。

    “我曾无数次质问自己，毁灭敌人真的能带来和平吗？对身边无数的人视而不见，真的能创造更好的世界吗？迫不得已而放弃的事数不胜数。也许，在一直扮演着亡灵的表象下，我可能真的已经变成了喜欢杀戮和破坏的亡灵也说不定……”

    紧握着拳头的海洛，眼中噙满了泪水。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的母亲被杀害。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杀害，是我，夺走了她的生命。是我杀害的。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愚蠢的男人。”

    他拼尽全力的握拳，指尖嵌入了肉中，鲜血一滴滴滴落。

    “就连表明自己父亲的身份也做不到，就连呼唤她的名字也做不到……”

    他的身体颤抖着。光粒逐渐上升，他的灵魂，一点点地向天空升去。

    “父亲应该做的事情，连一件也没有做……而且……”

    海洛悲伤地吐露出他的愿望。

    “我真想见一次啊，我与同伴一直以来为之奋斗，一直为其牺牲的东西啊，我真的好想和露雨还有那个小鬼，我的女儿海月一起置身于和平的时代啊……”

    悔恨从他的话语中渗透出来。

    “但是却永远也没办法实现了……”

    海洛紧握着拳头，轻轻敲击着大地。

    “再也不能实现了……”他再一次微弱地重复道。

    “……但是，这样就好……我犯下的错误，就由她来纠正过来。她和我完全不一样的那家伙，一定不会失败……”

    海洛虚弱的开口。

    生命神左右摇了摇头。

    “她，为了守护那些善良的人们，也杀死了很多恶人，以至于到现在她俨然成为了恐怖的代名词，她与扮演一直亡灵的你，是一样的。”

    海洛稍稍睁开了眼。

    “正因为是父女，所以才会像你。”

    “……很像我……”

    “你从未失败过。纵然你的身体已然死去，但你的意志，将由她来继承。世界会走向和平。你所战斗过的每一日，一定都连接着那未来。”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她一定会将其连接起来。”

    海洛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在和平的时代……”

    他的身体化为了白色的粒子。

    “我能够亲手拥抱着她……”

    海洛的身体完全消散，随风而去，不留下一丝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