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华心神一动,将这人的生平调到了眼前。
这位执念之魂叫方翠翠,91年生人,出生在一个西南山沟沟里,家中有兄弟姐妹五人,姐妹三个,排行一二四,方翠翠是老四,兄弟两个,排行三和五。
方翠翠的爹娘都是山里农民,种着不多的田地,住着自建的黄泥砖院子,自给自足,一贫如洗。
村里四面环山,翻过两座大山走过一条小河就到了镇上,镇上有一座希望小学,是周边的“方翠翠”们念书的地方。
小学边上是镇中学,两个学校打通了围墙,建了一个共用的操场,在方翠翠初中毕业后,有了第一条塑胶跑道。
方翠翠在这里读完了九年义务教育,虽然这九年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下雨刮风顺理成章在家休息、不想上课了半道偷玩逃课、考试及格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大喜事……
方翠翠不爱上学,太累了,翻两座山呢!她就等着初中毕业,像大姐二姐那样嫁人,嫁了人就不用上学了,不用被老师罚站、批评了,也不用写作业了……
更重要的是,嫁了人,她就能和姐姐们一样当家做主了,不用想吃什么还要被爸妈反对甚至责骂。
学校的老师对于这种学生已经放任自流,她们曾经很努力地与方翠翠谈心,和她说外面的世界,和她说理想,和她说前途,方翠翠却听不进去,她更相信自小耳闻目染的世界观:女孩子,趁着年纪小赶紧嫁人,嫁到条件好的人家去,就是一次跨越!
至于挣钱?
结了婚,出去打工就能挣钱咯!
看着如此世界观的方翠翠,颜华三人齐齐摇头。
方翠翠初三还没毕业就订婚了,一毕业,就和未婚夫在村里办了结婚的酒席。
老公是隔壁村的,20岁,在镇上打工拉货,相亲的时候夸夸其谈,和方翠翠说了无数婚后美好生活,包括婚后去县城打工,三年挣一辆小车,八年回家盖砖瓦房。
嗯,他们结婚的房子也是黄泥糊墙,和方翠翠娘家相比,最多院子大了一些……
婚后,方翠翠埋怨婚前承诺都是骗人的,男人理直气壮:“你家彩礼要得那么狠,我家底都刮干净了,怎么去打工?出去不用租房?睡大街上吗?”
方翠翠想想也是,口袋一干二净地去城里,能找到什么工作?她光设想一下就吓得不敢去了。
于是,这日子就在农村定下来了,还是这片山沟沟,还是这片黄土地,婚后第二年生老大,第四年生老二、老三、老四……日复一日的,和她的爹娘差不了多少。
可穷日子可不是那么平顺地流淌过的。
方翠翠的老公是个最特别会哄人,实际懒到出奇的人,也就是说,自从方翠翠生下第一胎女儿,这个男人就借着嫌弃她“不下蛋”,开始翘起二郎腿啥也不干了。
方翠翠默认了没生出儿子是“不下蛋”,甚至还挺心虚,默默接过了家里家外所有农活家务,一个人顶起一整个家。
嫁人?她这是一个人养了一个男人加一群孩子。
这还是最可怕的,最让她恨的是,这男人不仅油嘴滑舌,心也花,他这张嘴不仅哄了她结婚,还在婚后哄别的女人。
怀第三胎的时候,她从村里的闲言碎语里得知男人和隔壁村的某个女人好上了,这时候她才知道,有时候老公半夜才回来,根本不是去兄弟家喝酒,而是在姘头屋里喝交杯酒呢!
她闹,男人发怒摔了锅碗瓢盆,转身便走了,一周半个月不回来,她怕了,等到男人回家时,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但这依旧不是结束,男人又开始赌。
方翠翠认为是那个姘头带坏的,事实如何不得而知,但男人的确和姘头一起染上了赌瘾,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他还在外头欠债,债主上门,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依旧不够……
方翠翠把大女儿送给了一个愿意养女儿的镇上人家,拿了一笔钱,又借遍了所有亲戚,这才还掉所有债。
男人因为久久欠债不还,被剁了两根手指,可能教训太可怕,他倒是不赌了,但依旧在家坐吃等死,田间门地头随便扒拉几下,坐等着政府的低保户补贴。
方翠翠呢,一个人种地、一个人去镇上打工,养儿子女儿,养老公,到最后操劳过度,还比这男人死得早很多。
她不甘心啊!死后回顾一生,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简直是当牛做马,全给这个男人享受了!
太不甘了!
她的命太苦了!
颜华:“……”
颜青颜修:“……”
看完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命,投胎做猪,好歹也能吃吃睡睡一年才被宰。
方翠翠这一辈子有一年不干活净吃睡的吗?
颜青:“过得比古人还苦。”小眼神瞥向颜华:你还觉得没问题?
颜修:“要不……换一个吧……这个村子好像的确太穷了……”
颜华被他们逗笑:“不用。”
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颜青还是觉得不靠谱:“要是一过去你就嫁了人?”
颜华玩笑:“那我就把男人弄死自己做逍遥寡妇。”
颜修“额”了一声:“带瓶系统出品的药过去?保证人查不到。”
颜华点点他的脑袋:“开玩笑呢,还当真啊!法治世界当然要遵纪守法。”她倒是不担心结婚这一点,按照执念之魂的执念,恨不得没嫁过这个男人,那么降落的点大概率是在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