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有。
虽然她和沈知多年不对付,可平心而论,周庭芳信得过沈知。
沈知或许手辣心黑,却绝非无情之辈。
她虽然坑过沈知无数次,害他多年背负着断袖之名,甚至害他险些被逐出国子监。
可当年沈知小叔还没有过继给先帝,不过是个皇族冷门旁支。在国子监这样权贵云集的地方,若非她暗中斡旋,沈知不知要遭受多少屈辱。
这一刻,沈知的伤感或许带有几分真心吧?
雪地之上,所有人都沉默。
锦屏担忧的捏了捏周庭芳的手。
——簌!簌!簌!
沈知拿着铁锹,亲自将泥土一点一点填埋回去。
他脸色发白,额前有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时而停下喘一口气,手上动作却是一刻不停。
他很专注。
仿佛这风雪不存在,天地不存在,身后的人也不存在。
周庭芳冷眼看着。
她人已经死了,若沈知是凶手,何须如此惺惺作态,何须救下锦屏,何须千里追凶?
沈知不是杀害她的凶手。
周庭芳勾唇,微微一笑:沈知啊,不枉我们狐朋狗友一场。
上一世,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不亏。
沈知找来一块方寸木板,插入地底,随后常乐将一把匕首递过去,沈知半蹲在地,眉眼微阖,陷入沉思。
那双白净袖长的手轻轻拂过墓碑,却不知该刻什么。
刻什么呢。
周庭芳?周修远?
天下谁人不识怀恩君?
她的名字那般响亮,刻上名字,只会惹来是非。
锦屏犹豫片刻,“大人从不在意虚名。索性空着吧。”
锦屏有自己的心思。
她虽不惧怕周庭芳借尸还魂一事,却害怕这名字一旦写在墓碑上,便会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挂了号。
万一阎王爷来索姑娘的命怎么办?
周庭芳微微一笑,“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谁说她不在乎虚名?”
沈知抬眼,这一瞥,漫不经心。
却杀意难掩。
“沈世子。就写:人间绝色朱珠到此一游。”
锦屏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后又觉这样不太妥当,连忙住嘴,憋得辛苦。
沈知的脸色,当下阴沉得可怕。
他竟然连周庭芳的闺名都知道!
沈知捏着木牌的手,青筋泛起。
周庭芳浑然不觉,只盯着那人背影催促,“沈世子,为何不写?”
沈知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周公子如何知晓怀恩的闺名?”
周庭芳面色一顿。
呀,露馅了。
朱珠这个名字,算起来还是上上辈子用过的名字。
这世上也许只有锦屏知道。
可沈知如何得知?
周庭芳瞥向锦屏,锦屏目光躲闪,笑得无辜。
周庭芳低咳一声,“虽然我只跟了周公子半年,但周公子与我推心置腹,我们…无话不谈。我知道周公子是女扮男装,自然也知道她的闺名。”
风雪止住了,可空气中凉意更甚。
周庭芳觉得后脖子沁了风,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