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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多久的时日?”前半句端的一个清风朗月的嗓音,却是在顿了一顿后骤然喑哑。
“如果说那幕后的人想要温水煮青蛙,求一个安稳妥当,该是还有个一旬时日的。”
学塾窗沿边,齐先生和曹家公子,凭栏望月。
今夜的月亮是极大的,大的像是拴不住便会坠落进底下泛着春潮的罗泪江。
“如果那几个人,或者说是那几方势力耐不住性子了呢?你齐明阳的这一旬,是不是也过于儿戏了?!”曹大剑仙一脸恼怒,也如他的先生对他那般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骤然发问。
“是可以争个鱼死网破的......”,本该按辈分上来算,应该是师兄的齐先生反倒是弱了气势,不知不觉似的迎合了师弟的训斥,自己这一手确实是兵行险着。
“三日!如果三日内那几只幕后黑手耐不住等待,那我便与你一道出剑,有多少只手我就砍断多少只!”,曹大剑仙怒不可遏,晌午那会逮住郑家晚辈郑渊一通问剑,喂以层层不绝,一浪高过一浪的剑意,便是存了摧他道心,毁他根基的念头。若非后来那群该死的神道余孽布了一手恶心人的棋局,他也不会动了杀心,反倒是让那郑渊被那郑家里的缩头乌龟救了去。
修行一事,比起身家性命而言,同样不相上下的便是那一颗道心。
“师弟你这算是反了师兄的悔了?”齐先生稍稍退后半步,朝了面,微微正身,开口的是同时脸上还是带了有些玩笑的笑颜。
“着实是看不上!此事绝无可能,抛开其他不谈,便是让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是要糟了罪的!”曹大剑仙说的极为郑重决绝,容不得半分商量。至于瞧着师兄齐明阳脸上充盈的笑意,曹大剑仙虽是恼怒,却也是不由得想起了先生的一句赞叹。
“人不知其乐,明阳自乐也。”,想来先生这般喜欢师兄,也是两人存了相同的性子吧。愣了神,想起自己已然合道的先生,再是眼前不过一旬时日便要身死道消的师兄,曹大剑仙拒绝的念头更为坚决。
齐先生摇了摇头,宽大的儒袍里探出一只微微有些枯瘦的手掌,擎了擎,扯着自家师弟的衣袖便是往另一侧的窗沿边走去,那是一个会让陆汐生出无限熟悉的旧出。
剑仙不解,先生便是以一只袖袍为帘幕,另一只手则是摆放了一盏油灯在窗沿上。稍稍过后,灯火斑斑,一副时间书册便是缓缓翻页。
书册字里有的是草鞋少年偷学的窘迫、暗暗递了糕点的欣喜......如此一般,皆有收录。
剑仙愕然,
身前的师兄竟是退后一步,弯腰作揖,月光顺着窗户,照了师兄一身。
剑仙吹灭读书灯,合上翻页书,回敬一揖,算是真的应允了。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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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业,赶忙回了惊蝉巷的陆汐,火急火燎地跑进了自己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掏出被体温暖的热热的那一封书信,林端阳转交的那封,写有“陆汐收”的书信。
至于在林端阳要走的这件事上,陆汐内心虽然是极为的不舍,但也是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够跳出井口,去外头挣一份属于他的富贵,因此在陆汐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多点了一盏煤油灯,仍是嫌弃不够明亮的陆汐,等不及明早借着日光读信,而是选择趴在窗边,借着月光,一点点拆去信戳。
开了信纸,入了眼的第一句便是,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