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和她说的只有四个字:“那再见吧。”
再见吧,虽然不知道是何时,虽然不知道是何种场合。
如果无法相爱,那就相忘于江湖。不相见,不相忆,不相思。
次日,莫瑶就飞往纽约,这个像磁铁一样吸引着爱它恨它的人的地方。
莫瑶喜欢纽约,即使纽约客的步行速度举世最快,即使这里有太多高楼大厦的重复,即使这城市太过抽象概念,即使热情背后充斥着冷漠与矛盾。
对于喜欢光怪陆离、特立独行的人来说,纽约是个可以让人“做自己”也不会害怕丢脸的地方。这里的文化太丰富,怪咖也太寻常,无论怎样的生活方式,只要你不碍着别人,自不会有人有那个闲暇来管你。
莫瑶在切尔西区有一间小公寓,没有独立的客厅,四四方方的一间,五脏俱全。她选择这里因为周遭的环境,附近十多个街区里分布着数之不清的画廊展厅。公寓转角的独立咖啡店烘焙出的咖啡香,她在楼上都能闻到。走在街上常能遇到圈内人,当红的时尚摄影师、来办展的著名画家……关起门来莫瑶可以离群索居,但走出去,哪里都有灵感扑面而来。
原本这次来,莫瑶打算就处理些工作上的事,不打算久留。可同周耀燃和解后,她心情好了,倒也开始有了同朋友相聚的念头。加上戒烟,她更不愿闲着手,时间会太难熬。于是,下了飞机把行李往公寓一扔,莫瑶便就投入了聚会之中。
宿醉醒来,才想到查看手机,来自小白的未接电话以及周耀燃简洁扼要的消息:速回电。
莫瑶刷牙洗脸,换了衣服到对街咖啡馆买了三明治和咖啡,坐在窗口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中国时间是午夜,想着还是索性晚上再打电话更合适。结果到了晚上,修片修得过分投入,觉得累了,压根没想起电话的事,一倒头就又过了一夜。
从她踏上飞机,到这个电话真正到周耀燃这里,花了得有近四天时间。
这四天,吴秘书觉得周耀燃分分钟都在火山喷发的边缘。原因是莫瑶虽然邀请过周耀燃去纽约,但是她一声不吭只给周老板留了张写着“我去纽约了”五个大字的字条就撇下他自己走了,周老板想要兴师问罪但愣是找不着人。
莫瑶如此过分,吴秘书倒不觉得什么,谁让老板自己乐意热脸去贴冷屁股。放着正常人不追,偏要和一神经病相爱相杀。明摆着是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不痛快来了,有什么好气的?那叫活该。当然,以上仅限吴秘书的心理活动。
总而言之,莫瑶到纽约后的第一通电话来时,周耀燃正在开会。周耀燃看到屏幕亮起名字闪烁的刹那,发出了一声非常清晰的冷笑。导致正在发言的主管立马拿起手里的报告挡在脸前防卫自保,另一干主管纷纷俯身以免老板飞过来的各类办公用品砸到他们,殃及池鱼。
周耀燃斜了他们一眼,幽幽开口:“休息十分钟。”说完,还人模人样地理了理西服,一脸淡定地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不过,吴秘书眼尖注意到,老板唇角上扬了十五度。
“你这通电话回得可真快。”
“注意时差。”
“哦,电话回的慢是时差。那你一声不吭自说自话就飞去纽约,这又算什么?”
“你这样的水平,想知道我的行程表是很简单的事情。邀请函我给你了,你想来随时可以来。”
“……”周耀燃对莫瑶的自由散漫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沉下心道,“我查不查得到是一回事,你告不告诉我是另外一回事。你的亲自告知能表达出你对我的在意。”
“啊,那我想我对你也不是很在意。”
那头的声音十分轻巧,周耀燃这座火山眼瞅着就要喷发,一个大写的“莫”字马上脱口而出,那端又传来一句话:“玩笑话。”
周耀燃硬生生咽下这口火山熔岩,冷声道:“不好笑。”
“我上次请你的时候你没答应,而且展览一开幕就是春节,我想你怕是不打算来,就没问。”
“春节这个时间点确实很麻烦。”
“你要是抽不出时间,不过来也行。反正照片我这里都有,你想看就能看见。展览如果反响好,也可能做巡回。不是原则上的事情。”
“逢年过节,我家里确实有许多条条框框。你听着似乎也没心思在意我,那我就不去了吧。”周耀燃这话带着点转圜的余地。
“嗯。”可是,莫瑶这干脆的应答让周耀燃想改口都不能。
挂了电话,莫瑶放下手中的酒杯。她原本倒真不介意周耀燃是否到场,利比亚之行虽是他们共同的记忆,但展览更多的关注点,应当在这个国家的现状上,而非她和周耀燃的私人感情。只是现在真听到男人趋向否定的答案,她内心竟有浅浅的失落。
莫瑶轻笑,将红酒送入口中。
她是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在意这个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