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一日,丑时初。
肃州路城,肃州兵备道整饬副使衙门,灯火通明。
张三杰,万历年间进士出身,今年五十多岁,体型微胖,??白面有须。
官居肃州路兵备道整饬副使,肃州卫指挥使,秩正三品,乃是肃州路首屈一指的高官大员。
虽说右参将王同也是正三品,但是大明文贵武贱,在兵备副使张三杰面前,矮上许多。
此时已经是深夜,??兵备副使张三杰仍旧未睡,他手里拿着参将王同命令心腹家丁送来的信件,??桌子上,摆放着代表身份的参将腰牌。
其实,在十月二十日亥时,就有一个心腹家丁前来带着信件求见,兵备副使张三杰没有理会,可等到二十一日凌晨丑时,又有一个家丁,匆匆持腰牌,信件求见。
这次,兵备副使张三杰不能再不理会。
虽说他看不上参将王同这个老货,但是,同为一城同僚,品秩相当,现在参将王同接连两次派人来求,他不能再不理会。
他打开先后两封信件,匆匆看了一遍信的内容,顿时脸色难看至极,??嘴里不住的咒骂王同该死。
王同求请:两个乡堡防守官,??四个正副千户,十个百户试百户,二十个总旗,一百个小旗。
这些官职在他,堂堂一路兵备道主官的眼中,如芝麻大小无关紧要之事,无需上报甘肃镇城巡抚,更无需上报陕西行都司衙门,只需他大笔一挥,落下官籍即可。
但是,他恼怒咒骂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些官职下派,而是恼怒王同这个老色皮,贪财鬼,为了艾家的钱财,艾家的美人,竟然抛弃了堂堂参将的威仪,给艾家撑腰,作伐下面区区总旗屯长。
你要是赢了还好,可你他娘的伙同艾家,又有乡堡官军,还有大批土匪,这么多号人,携刀拿炮,不但没有打赢人家,还被人家或杀或俘数百官军,又兵围乡堡,连你也被困在红水乡堡。
这他娘的这么丢人的事情,被别人软禁,逼着写求告信,还要老子在官职嘉勉文书上签字盖章?
呵呸,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区区乡堡防守,千户白户之类,虽说不值钱,但也不是路边的白菜萝卜,你想要就要,本官堂堂兵备副使,可不是你家幕僚,任你使唤!
兵备副使张三杰,开始只是小声咒骂,看到信的末尾,竟然还要求拨付火铳,火炮,工匠,教授,医士,劝农人等。
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叫骂,再也顾不得保持自己兵备副使威严,犹如输红眼的赌徒一样,毫无形象。
前来报信的两个王同家丁,以及兵备副使的幕僚,几人全部低下脑袋,不敢大声喘气,害怕暴怒的兵备副使大人,拿他们出气。
“哼,李乾,本官算是记住你了,区区一个总旗屯长,竟敢兵围红水乡堡,软禁堂堂参将,索要军功官职,简直没把我等上官放在眼里!”
“虽说这些原本就属于你剿匪所获军功封赏,但是,上官不给,你不能强要!”
骂了一通之后,兵备副使张三杰,越想越气,双手一使劲,将王同的两封求告信,撕成片片碎纸。
“王同你个老货,蠢货,精虫上脑的废物,赌约是你提出的,这些东西你自己出,本官绝不允许你从路城武库拿走哪怕一个铅子!——”
“来人,告诉路城管粮通判,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能从路城武库,支取任何物资!”
门外家丁匆匆而去,打着火把,前往路城管粮通判府上,传达兵备副使大人的命令。
兵备副使张三杰犹自不解气,将王同的参将腰牌,丢到地上,用力踩着。
“蠢货,这么丢人的事情,竟然想拉着本官一起,呵呸!——”
“一大把年纪,娶人家家中幼女,女婿年纪比岳丈还大,不要脸,恶心!——”
“堂堂一路参将,掌管肃州五卫,带兵五六千,竟然被区区一个总旗屯长威逼,还有脸活?要是本官,早就一泡尿淹死自己!——”
兵备副使张三杰,越骂越上头,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连带室内心腹幕僚,低头抖肩,颤抖身体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笑意。
王参将啊王参将,你可是在我家老爷面前,再也没有一点脸面了。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下人来报:“老爷,门外肃州卫城守备杨鹤鸣杨大人,遣家丁前来,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告!——”
兵备副使张三杰眉头皱起,心里一突,有不祥预感,十万火急的军情?
今天是怎么了,流年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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