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这话在令狐楚听来并不可信,毕竟他眼下二十不到的年纪,连岩镇这片地方都未曾出过,所能见到的人,无外平日往来的本地居民,来来去去也就那一些。阅人无数,如非经历和地位到得那一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另外,许宣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也是开玩笑的那种。
令狐楚摇摇头,将手中的肥牛肉吞下去。
所谓的阅人无数,虽然眼下看来并不可信。但在许宣这里,其实并不夸张。这个时候随口说出来,其实并不需要令狐楚来来相信他。有些东西,原本就是事实。
在前世的时候,许宣一手缔造出庞大的金融帝国,这其间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度,在眼下看来,是无法想象的。识人之明,知人善任……这些类似的事情,都是一个掌舵者必须要有的素质。许宣所见过的人,有卖力气的底层劳动者,有每日行色匆匆的白领,有政府的官员、黑道的大佬,当然,也有如他这般的生意人。商场的斗争在他那个时代,风云奇诡,变化莫测,但归根到底,还是人和人的较量。
虽然人性的复杂,并不会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但是在一个既定的制度之内来考察一些大致的性格、能力,这并不是太难的事情。许宣虽然年轻,但是再世为人,前世积累的经验并不曾因此消失掉。
“你真是看出来的?”虽然不相信许宣阅人无数的说法,但是对于许宣话里的一些东堤,令狐楚还是有些意外。
“人紧张、害怕的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眼睛是骗不了人的,那个范天成,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即便再惶恐,但是眼神很平静。这个很奇怪……其实他即便真的表现出泰然自若,处变不惊,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但是偏偏他要表现出那种恐惧,还那么假……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几个习惯性的动作,比如在说起那些血腥场景的时候,拇指和食指搓动……这个确实是紧张,但是这种紧张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说的事情。而是……”
许宣的话还未说完,令狐楚将手中的酒杯顿在桌角的地方,将他打断了:“而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让他紧张……他害怕的不是那些事情,而害怕他说的话被人发现出不寻常的地方……呵,你居然也发现了。”
这个时候,令狐楚看许宣的眼光又不同了。范天成的表现,令狐楚能看出问题来,那是因为他在锦衣卫这一行干了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平素所做的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审讯的眼光深深地影响到他的生活,令他无时无刻不在以这样的目光打量他所遇到的人和事。这是他的职业给他留下的烙印。但是许宣不一样,这般年纪的书生,很多对于人情世故都不太擅长,居然也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实在让人觉得意外了。
“还有就是,无锡那边那么多伙计,偏偏就他活下来……好整以暇地过来报信,如果我是凶手,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漏洞存在。呵,当然,这个也只是个猜想罢了,横竖都还无法确定。”
“你是锦衣卫,审讯之类的事情,应该比较熟悉。范天成交给你了……”许宣将令狐楚的酒盏满上,语气认真地说道:“虽然仅凭这些也不能断定他和事情有关系,但是眼下的事情毕竟比较严重,任何可疑的地方、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如果真的搞错了,随后向他赔礼道歉……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也能理解。但如果真的有问题……”许宣说道这里,下面的话便没有说下去,横竖只要令狐楚明白就可以了。
“可是……”令狐楚在他对面的地方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咂摸着嘴巴说道:“啧……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审讯的方法我也懂一些,其实我自己来做也并无不可。但是你毕竟是锦衣卫,这些事情用你的身份做起来,多少要方便一些,也说的过去……”许宣朝他笑笑:“还有,我不是请你吃饭了么,吃人的嘴软……”
“这个理由很牵强……”令狐楚摇摇头。
“当然不止这些了。不知道你先前的麻烦,解决的怎么样了?听说你最近很忙……”
令狐楚看了许宣一眼:“有些眉目,眼下还有些事情不能确定。原本今日过来是想着找刘守义帮个忙的,但是没有同意。当然,这个也是原本就想见的事情……”
许宣闻言沉默了一下,目光望着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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