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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屋内的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那了椅子就冲过来要打苏柒。
苏柒一闪身,那椅子差点就砸在老汪的身上。
老板娘及时收手,将椅子放在一旁,立刻扶住了老汪,瞪着苏柒,气势汹汹的,说:“你谁啊你!”
不等苏柒开口,老汪恶人先告状,指着苏柒的鼻子说:“这臭婊子没钱买东西,就勾引我。”
“我没钱?”苏柒勾唇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叠百元大钞,直接砸在了他们的脸上,说:“这是什么?”
老板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当着外人,她还是护着自己的老公,“你个臭婊子勾引我家老汪,我不打死你!”
苏柒扣住了她的手,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他睡过多少小姐你知道吗?你应该感谢我,折了他的手,让他少占便宜,你也好省心。”
老板娘回头瞪了老汪一眼,老汪也没说话,只低着头。
“你要闹也行,我也不介意报警。”
“你给我滚!”老板娘挣开了手,别开了头。
苏柒并未多留,拿了啤酒就走了。她还没走远,就听到了老板娘咒骂的声音。
她往巷子深处走,走进了最暗的一栋楼,楼里没有灯,她几乎是摸黑上去的。推开顶楼天台的门,才有了一丝光线,筒子楼天台上的屋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当初她留在露台上的东西一件没少。
夜里的南区显得特别黑暗,这边的路灯大多都是坏的,只寥寥几盏亮着。连空气里飘着的气味都跟别处不一样。
她将包包丢在一旁,坐在了台子上,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入口满是苦味,这老汪又拿劣质啤酒,还卖那么贵!
虽然难喝,她也几口就喝完了,把易拉罐丢在地上,抬脚一踩,嚓的一声立刻就扁了。
她一边喝一边踩,直到地上有五六个踩扁的易拉罐,她伸手一摸,袋子空了。她打了个酒嗝,身子往后一仰,直接躺了下来,看着满天星辰。
南区黑暗,却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每一颗星星都亮的耀眼。星星虽然渺小,但总有光亮,能让人看到,而南区里的人,低微到了尘埃,没有阳光,便看不到他们。
可他们却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这天晚上,她睡在了露台上,大概是接了地气,她睡的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在屋子里,身上盖着一件衣服。
她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有人影晃过。她顿了顿,立刻警惕起来,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是一件灰色的休闲外套。
行至门口,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片刻,她眼里便染上了一层喜色,“小捌?”
对方闻声,回头,看到苏柒,露出了灿烂的笑,一跃而起,拍了拍手掌的灰尘,说:“姐。”
苏柒扬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你的电话打不通,到你家又没人。还是北哥告诉我,你在南区。不然我就要在你家楼下等到天亮了。不过姐,你来这儿干什么?”
“可能是没电了。”苏柒把衣服丢给了他,说:“回来就好,咱们去吃早餐。”
见到苏捌,苏柒心情不错。
苏捌比苏柒小三岁,两人是在福利院里认识的,苏捌原来不叫苏捌,是后来改的名字,说是要跟她一个姓,因为比她小,所以就叫苏捌。
苏柒觉得好笑,但她并没有让苏捌把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掉,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苏捌的真名叫什么,大概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但苏柒记得,那是他亲生父母给他的名字,应该留着,万一有一天能找到他们呢。
小时候的苏捌,不像现在这般健壮高大,像个小姑娘。
福利院里的小孩并不似表面那般温顺可爱,一个个都带着刺,稍大一点就存了心思,那时候苏柒很野,什么都不怕,不管是比她大的还是比她小的男孩子,只要惹了她,她势必都要报复回来。
苏捌小时候长得白嫩好看,瘦瘦小小的惹人怜爱,属于被领养的抢手货。
苏柒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不止一次看到苏捌被人欺负,都怪苏捌长得太可爱,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的给他出头,结果就是替他挨了顿打,她深深记得当时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长头发,被一个特别坏的男孩子拿剪刀都给剪掉了。
那之后,苏捌就一直默默跟在她的屁股后头,苏柒起初很不耐烦,可不管她怎么冷眼相待,怎么骂他,他都死心眼的跟着她。直到他又一次被人欺负,偏又被苏柒发现了,但这一次苏捌反抗了,明明很弱小,却反抗的异常强烈,只是对方人多,他的身板又小,反抗也没用。
苏柒终究看不下去,躲在暗处,叫了一声阿姨来了,那些人一下就跑了。
他到也挺坚强的,忍着眼泪自己爬了起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苏柒,都已经鼻青脸肿了,还努力的对着她笑,然后跑过去,站在她的面前,说:“姐姐,我以后一定可以保护你。”
苏柒笑了,从那以后他两便形影不离了。后来能被人收养,多半是托了苏捌的福。
可是福气不够,没过几年好日子,他们的养母出了车祸死了,留下了品性不太好的养父,日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变的是他们两个之间相依为命的感情。
年纪小的时候,苏柒觉得苏捌就是个累赘,到了今时今日,她最不能失去的,大概就是苏捌了。
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见了,早餐店内,苏柒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捌吃饭,母性光辉扑面而来。
苏捌有些别扭,吞下了一个包子,说:“姐,你不好好吃饭,一直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开花了?”
“我发现你黑了,精神了,还多了点男人味,是不是练出腹肌了?”
苏捌摸摸脸,“你看我的脸,也能看出腹肌?”
“那么久不见,多看你几眼,你还不乐意了?西藏那条线不安全,以后就别去了。”苏柒收回了视线,夹了小菜,就着稀饭吃了一口。
吃完早餐,两人就回了玉园。
苏柒从包里拿出手机,还真是没电了,苏捌去洗澡,她就拿着手机进了房间,先充上电。
刚开机,方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苏柒顺势接了起来。
不等她说话,方筠就先开口,特严肃的叫了她的名字,“苏柒。”
苏柒愣了愣,“怎么了?”
“陆闯死了。”
苏柒脸上的笑容不减,说:“然后呢?”
“我听他们说,是邢家那边做的,说是给你报仇,是不是真的?”
邢启宏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她联系了,她唯独记得的是,陆靖北说过要给她报仇的。
过了一会,方筠大概是换了个地方,压低的声音,说:“你知道陆闯死的有多惨吗?他菊花都爆了,那玩意儿割了。估计还是先奸后杀,也真是变态。他们说啊,人救回来的时候,那东西就放在嘴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确实是为你报仇了。”
“你这不出声,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苏柒说:“我不知道,邢爷没跟我说过。”
“行吧,你自己注意点,我看陆三帆的样子,还挺生气的。”
“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
陆家当下有点乱,朱黎闹的不可开交,一会抱着陆闯的尸体哭,一会跪在陆三帆面前,不停的磕头,让他救救陆闯,要不然就是骂人。像是疯了一样,确实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承受的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朱黎两个儿子,一个傻了生活不能自理,一个死了,不疯都不行。
何秀湘作为正妻,自然要劝,“朱黎,你想开点,别忘了,你还要照顾陆初呢,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陆初怎么办。”
朱黎现下没什么理智,猛地将她推开,红着眼睛,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的陆初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陆闯没了,你心里一定开心死了。”
“何秀湘我告诉你,你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迟早会有报应的。当年梅姐怎么死的,梅姐的儿子是怎么没的,你让我说出来吗!”朱黎口中的梅姐,是陆三帆的发妻。
家里头人不少,鸿门几个堂口的管事都来了,朱黎这么一说,几个人纷纷侧目过来。陆三帆皱眉,拍了一下桌子,道:“给我滚出去!没看见我们在谈事情吗?你儿子那德行,上次断了三根手指还不长记性,非要去跟那苏柒纠缠,这下好了,你真当邢启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老爷,你这话可不对……”
不等她说完,陆三帆眼风一扫,立在他身侧的人立刻上前,把朱黎拖了出去。
陆三帆睨了何秀湘一眼,“给我把人看住了,其他事情稍后我找你算账。”
何秀湘微微蹙着眉,低垂着眼帘,轻点了一下头,便出去了,眼里满是愤恨。
朱黎前脚刚被关在房间里,何秀湘后脚就跟了进去,让其他人留在了外面。
她上前,一巴掌甩在了朱黎的脸上,说:“你要是敢乱说话,我让你的陆初吃不了兜着走!”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现在那女人搭上你儿子了,我就等着看好戏,很快你儿子就会下去陪阿闯了!”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儿子那么蠢?”何秀湘冷然一笑,说:“千万不要有跟我同归于尽的想法,你心里清楚,没有人能让我跟她同归于尽,你也一样。”
她说完,仪态端庄的走了出去,并吩咐人守在外面,看住朱黎。
“妈。”陆筱下楼正好就看到何秀湘从屋内出来,脸上的怒气还未完全散尽。
虽隔着一扇门,可助理撕心肺裂的叫声,仍然穿过门板,闯入他们的耳朵里。
“朱姨怎么了?”
“没事,伤心过度有点失控,你不在楼上待着,下来做什么?这几天家里头乱,你少掺和,一会我安排你去外公家住几天,等事情过了再回来。”何秀湘微蹙着眉头。
陆筱明白她的用意,打小何秀湘就不让她参与陆家的任何事情,小时候她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外公家,何秀湘隔几天会去看她一次。
因此,小时候除了缺少跟父母的相处,她的整个童年还挺快乐的。
等何秀湘把她接回身边,他们家就换了大房子了,她也就成了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妈,我就是出去散散步,掺和不了什么事。三哥没了,我要是不在场,这说不过去,会落人口舌。”
这一刻,何秀湘才有一种感觉,女儿似乎长大了。很多事情她尽可能的瞒住,不愿让她知晓,也不让她参与,可好像事与愿违。她这女儿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懂事很多。
她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温柔,带着一丝欣慰,点了点头,说:“好。”
“筱筱,伯母。”陆靖北处理完事情过来,恰好就看到母女两在这。
何秀湘看到他,想了想,说:“老陆那边你不用过去了,这几天就陪着筱筱,别出任何事。”
“明白。”他点了点头,余光往陆三帆会议室的位置扫了一眼,唇角微微弯起。
陆筱看向他,笑说:“陪我出去走走呗。”
“好。”
陆闯死的那么惨,陆三帆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陆闯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要是坐以待毙,岂不是显得他陆三帆孬种么。
邢启宏为女砍了陆家三子,这事儿在道上很快就传开了。
道上有四大帮派,权势最大,并最有名气,年头也是最久的。
最初,这四大帮的老大是结盟的,后来帮会日益壮大,便开始有了纷争,谁都想吃大的,谁也不愿意忍气吞声,一言不合,便分崩离析。
到了今时今日,帮派还在,势力最大,堂口最多,要数由邢家掌控的青义帮,其次才是陆家鸿门,不过在鸿门,陆三帆并未名正言顺,当年他上位的历史,可是轰动不小,一直以来他的野心不小。
相比他们,另外两家就显得极为低调,据说已经转移了中心,开始往正当生意发展,近几年嫌少卷入纷争,不过邢启宏和陆三帆对他们仍有忌惮,这几年也将他们压制的死死的,没有丝毫松懈。
陆邢结盟多年,这陆闯一死,也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邢启宏多年盖过陆三帆一头,他早就心生不满,只等着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同他翻脸,这不,时机刚刚好。
陆闯下葬那天,陆三帆放话,此事一定追究到底,不管对方是谁,以命抵命,这算是挑明了决裂。
邢启宏那边,反倒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动作。
……
陆闯的死,并没有影响苏柒的心情,苏捌回来了,家里多了个人,便多了点人气。
从昨天开始,方筠就带着她走向了相亲的道路。
苏捌听说她要相亲,先是惊讶,有点不敢相信,见她化好妆要出门,忍不住问了一句,“姐,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就随便看看,怎么?你还不准了?”
“准,怎么不准,你开心就好。记得早点回来。”
苏捌总是如此,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不涉及性命,他都同意,全部支持,他一直就想做她的后盾。可苏柒就像一棵大叔,拥有粗壮的树干,茂密的枝叶,替他遮阴,给他依靠。
“那可说不准,要是看对眼,我就第二天早上再回来。”苏柒开玩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冰箱里有水果。
方筠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
说是苏柒相亲,实则是方筠挑男朋友还差不多,那打扮完全不输苏柒,这是要争奇斗艳啊。
“你这是打算要跟我玩一出,相亲对象看上闺蜜的戏码吗?”苏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咱们这叫公平竞争,毕竟我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总是满世界乱跑,也没时间谈个恋爱什么的,都要干枯了,得找个人来滋润滋润才行。”
苏柒点点头,简单粗暴,“你饥渴了。”
“啧,你就不能说的清新脱俗点。”
“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粗暴的,什么时候口味变了?”
方筠撩了一下头发,说:“我这叫有修养,我告诉你啊,作为一个女人,内心再黄暴,你都得表现出清纯无知的样,男人都喜欢这个。”
“你就别想了,上了床一定比男人还主动,兴奋点太低,直接暴露。”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兴奋点低,你还亲眼看过我啪啪啪的不成。”
苏柒咧嘴一笑,说:“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两年前,在藏区,那个男人。”
方筠闻言,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叹了口气,说:“老实说,那年之后,我他妈就成性冷淡了,你懂吗?”
“怎么?难道说,那之后你就没再见过他了?”
“没有。”方筠难掩失落。
苏柒没再说下去,总觉得这话题似乎是戳了方筠的心事,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并不在意。
世界之大,要碰到一个让你心动并血脉膨胀的人,并不容易。
饭桌上,方筠兴致缺缺,只有苏柒一个人撑场,男方倒是兴味盎然,从对方的衣着谈吐,看的出来家教良好,是上市公司的高层,属于精英的范畴,样貌不算出众,但也能入眼。不知道这方筠是从哪儿弄来的资源。
晚餐过后,还邀请她们去酒吧喝一杯。
苏柒本想拒绝,没成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方筠,一口答应了下来。
方筠大概是中邪了,去了酒吧,整个人忽然就活跃了起来,一直跟对方谈笑,苏柒多数时候还插不上嘴,只自顾自的喝酒。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她站在水池前洗手,忽的察觉到一丝异样,抬头,便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