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身形一闪,只是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经抱着阿珍奔出了两丈开外。
二僧心中暗自吃惊,却并未出声。四人在死人街的屋瓦上疾走,过了不多久,已是离开了死人街,在长安城内的大小屋宇上飞奔。路上亭台楼阁渐多,已是离皇宫不远。
夜雨甚浓,普真故意要展露出自己的功夫,自他成名数十年载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后生晚辈面前这般做。
他脚下看似缓慢,其实每一步均迈出极远。须臾间,已是领先于曹东篱数十步远。
“阿珍,抱紧了。”曹东篱当然不肯落后,步伐当即加快。他与普真和尚愈行愈疾,很快将功力较为逊色的敬思和尚远远甩在后头。
普真见他怀里抱着个人仍能跑得如此之快,眉头微皱,口中轻念了一声佛号,随即施展出自创的滴水功。
他的内力堪称天下至柔,他丹田运气后,内力凝附于僧袍之上,使得天上落下的雨水尽数从旁滑过。僧袍随风鼓涨,竟干燥如常。
曹东篱微微一笑,“前辈武功不凡,那在下只得露丑了。“
他右手五指轻张,后背上那柄极细极窄的剑竟自行脱鞘飞出,剑柄落于他的掌心之中。
他手握细剑,道:“此剑名为蒿行,因气而动!“
他随手轻挥,这柄名为“蒿行“的细剑脱手而起,在空中飞旋不断,舞得密不透风,如一把雨伞般将他与阿珍笼罩其中,将扑来的雨点尽皆隔开。
阿珍望着头顶上方银色闪亮的光幕,只感这个透湿的雨夜乃是如此地巧妙,宛如梦境般。她紧紧地抱住曹东篱的背,将自己的胸口贴紧了他的胸口,感受他心脏的跳动,直幻想这一刻能够永存下去。
普真和尚眼睛紧盯着空中飞舞的细剑,表情微怔,脚下却仍健步如飞,叹道:“不愧是好剑,果真疾动如影,即便是秋天的胡雀在蒿草上飞行,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他先前自认武功高出曹东篱许多,此刻却已不敢妄下定论。他已然看出,此人的功夫三分在身上、七分在剑上,说起来应算得上天底下第一等拔尖的剑客!
曹东篱鼻中冷哼一声,“此剑之名出自我曹氏先祖魏武帝的名篇《蒿里行》,所谓‘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是也。此剑之所以灵动,乃是由于它参透了白骨断肠、千里苍凉的心境。“
“哦,剑也有心境?贫僧以为剑不过是铁打造的死物,何以能有这般说法?“普真心中生奇。
在他看来,普天之下可称为剑术大宗师的人唯有夔王李滋。这曹东篱所说的话无疑有些离经叛道,李滋若是听见,不知会如何看待?
“我认为剑有心境,那便是有。“曹东篱微微扬起了下巴。
这一刻,他的骄傲展露无遗。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儿,大师这是在用调虎离山吧?你是在故意引我离开死人街!“
普真见他不肯再前行,只得也停了下来,“阿弥陀佛,敢问曹施主的这番话又作何解?“
“在下突然想起,当年那个九毒老仙在契丹草原上时是长有胡须的,并且甚为浓密。这对于一个曾经自宫过的人来说,绝非正常之事。“曹东篱笑着说道。
普真沉吟了片刻,道:“或许……他当年所谓的自宫是假的吧?”
“皇宫检查森严,自宫不可能作假。”曹东篱摇了摇头,“只怕是因为他练了某种可以使身体渐渐复原的神功。”
“阿弥陀佛,只怕普天之下没有这等怪异的神功吧,曹施主多想了。”普真静立于夜风中,好似一颗枯柳,脸上流露出一丝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