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转念一想,“是了,这柳三省本就是谢攸之的门生,自然和其他谢党一样拥护大理寺。我素来与谢党毫无瓜葛,他对我有提防也属情理之中。”
柳三省一不做二不休,率领众人离席,走到主座前,拜倒在地。
他手捧一卷圣旨,念道:“皇帝诏曰,今大理寺卿刘驽有功于社稷,赐封秦王……”
他接着往下念,乃是圣旨中常见一些华丽修饰文辞。
裴元坐在席上,听得有些头昏脑胀,心道:“秦王,秦王……这可是当年太宗皇帝的封号,这柳三省简直大胆,莫不是想反了?”
他如坐针毡,明白自己若再不表态,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危。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难以做下决定。裴氏世代出仕唐廷,他深受国恩。如果仅是为了击退黄贼,他可以豁出性命去。可如果有人想换天,他宁死也不能答应。
正在此时,主座上的刘驽不等圣旨念完,突然笑着说道:“刘某只是区区大理寺卿,对朝廷并无大功,秦王之位实不敢当!”
“大人!”柳三省神情激动,劝谏之心溢于言表。
“莫要再说,秦王之位不敢当!”刘驽的态度十分坚决。
裴元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位刘大人倒不像有野心的人,若真如此,实乃大唐之福。”
与裴元同样想法的人,还有禁军统领颜烈。颜烈本想站出来斥责柳三省胡闹,见刘驽推辞不肯接受秦王封号,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席间,柳三省几次三番劝谏不成,于是神情大急,不停地在地上磕头。那些跟着他跪在主座前的群臣开始嚎啕大哭,个个都想上前死谏吗,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秦王不肯即位,社稷危矣!”
“还请秦王体谅苍生!”
“大唐可以没有我们,但不可以没有秦王!”
“秦王三思啊!”
副卿董能看着这些哭得感天动地的群臣,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凑到刘老学究面前,悄声道:“老太爷,要么就让大人做了这个秦王吧?”
“你糊涂!”刘老学究狠狠地瞪了董能一眼,“古往今来,所有想当开国功臣的臣子都是这么干的。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哭得越厉害,将来官位越高!”
“您是说,他们想改朝换代?”董能吓得把手放进了嘴里。
刘老学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老太爷,我要不要哭?”董能认真地征求意见。
“滚,敢哭揍你!”刘老学究直想掐死这个混小子。
席间,那些大臣依旧在哭哭啼啼地劝进,有人甚至用头去磕桌角,场面热闹非常。
此时,一名不起眼的官员从席间离开,悄然走出了大理寺大门,上街后转身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
酒楼总共四层,顶层靠近街边的窗户处,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独自坐在桌前,只点了两个小菜和一杯茶水,并未动筷。
女子不时调整脸上面纱的位置,好让人无法看见她那绝世的容颜。
谢暮烟静静地望向窗外,从她的位置可以将对面大理寺院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那名从大理寺出来的官员蹬蹬蹬小跑上了楼,凑到谢暮烟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谢暮烟轻轻叹了口气,“柳三省私心有些重,做得太过了,不能让他胡闹下去。”
她轻声向前来报信的官员嘱咐了几句,官员听后连忙转身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