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怎么忽然又要讲故事呢!
这里众人以钟浩这个麟州通判官职最高,既然他要讲故事,别人也不好制止,因此众人也只能听着。
当下钟浩慢悠悠地道:“昨夜华知县因为有事情要跟齐夫人商议,所以下值之后去了齐夫人房中。而当华知县来到齐夫人的屋内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屋内。这个人是齐夫人喊来的,说让他一起商量事情,也好帮忙出一下主意。华知县觉得这个人跟齐夫人是亲戚,又是自己心腹,有些事情一起商量一下倒是也不为过。而这个人一定是晚饭时分进来的,因为此时住在外间的丫鬟们,都去膳房吃晚饭了,所以没人看到他进来……”
董文庆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钟浩淡笑道:“三人商谈了一阵,最终商谈定了齐夫人特地喊华知县来商议的事情。这时这个人起身告辞,而华知县一直对这个人很是客气,这时便起身相送,而这时候,这个人回身向华知县拱手,示意不要想送。
突然,这个人藏在手中的匕首翻出,猛地扎入华知县的胸口。华知县想不到自己心腹之人,会突然置自己于死地,是以压根就没有任何防备。而当时这个人的心情一定很害怕,看到华知县的胸口流出泊泊的鲜血来,手就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了。
可是这个人知道,华知县必须要死,所以这个人咬了咬牙,手上不断地用力,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着匕首狠狠的朝华知县的胸口使劲……”
钟浩讲起故事来,当真是绘声绘色,让人如同身临其境,比之那些说书先生都不算差。若是众人都知道这是在讲述案情,说不定还会为他的讲述鼓掌一番。
钟浩娓娓动听地继续道:“华知县死了之后,因为这外间的丫鬟们已经都回来了,所以这个人并没有出卧房,而是与齐夫人在一起在屋内,一直熬到了清晨。”
钟浩讲到这里,董文庆还算镇定自若。但钟浩虽是在讲故事,可是明明却是在说夫人齐氏和别人同谋杀死了华知县,齐氏哪里还沉得住气,不由地指着钟浩大叫道:“通判大人你需要胡说,这案子可是不是只凭你一面之词便能定案!我家老爷怎么也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敢乱来,胡乱编造案情,奴家拼了命也要去京里告你!”
徐推官也不禁也有些担忧的对钟浩道:“通判大人,事情总不能单凭揣测,华知县是齐夫人的丈夫,岂会勾结外人谋杀亲夫?”徐推官怕钟浩年轻气盛,把事情弄得不好圆场,是以出言劝说。
钟浩朝着徐推官摊摊手道:“可是本官认为事实就是如此。夫人齐氏应该早就和这个杀华知县之人有了私情。若本官猜测得没有错,他们二人想必经常借着在佛堂里诵经的机会苟合在一起!或许,华知县最近察觉了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许他们想要谋夺华知县家财,所以决定杀死华知县。”钟浩知道徐推官是为了他难以圆场,是以劝他谨慎一些,所以向他解释几句,以安其心。
徐推官听了钟浩的话,知道很有可能这钟浩确实有把握,当下便在一旁不再多说,听着钟浩讲述。
当下钟浩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这个杀死华知县的人很是狡猾。他杀了华知县以后,写上‘报仇雪恨’,故意误导我们,再加上华知县确实刚刚斩杀了许多夏人奸细,让我们以为是夏人奸细所为。而在行凶的时间上,这个人也在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华知县死的时间应该是寅正三刻到卯初二刻。
其实昨天夜里,华知县早就已经被他杀了,他们躲在卧房里等了一夜之后,夫人齐氏先是故意如往常一样,去佛堂里诵经。这样守在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接着到了寅正三刻,卧房里传出一个声音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吃食和温水,这个声音其实并不是华知县发出,而是凶手所发出的。这个凶手与华知县相处日久,要模仿华知县的说话声音和口吻,自然手到擒来。而丫鬟们不在意,也不可能听出破绽。如此一来,丫鬟们也会认为华知县死的时间应当是寅正三刻之后。”
曹县尉听到此处倒吸了口气,忍不住问道:“可是……可是这个人一直在房里,也并没有人见他溜出去,可是为什么齐氏和丫鬟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不见这个凶手?”
钟浩微微一笑,道:“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可是后来看到那面屏风,却是想明白了。这个人虽然在房里,可是齐氏和丫鬟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躲在了屏风之后。屏风很大,躲到后面不虞被别人看见。齐氏见了华知县被杀,必定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吩咐丫鬟们去前院喊人。
待到丫鬟们一走,这个人再从屏风中出来,与齐氏站在一起,如此一来,整个内宅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会注意到这个凶手呢?他们只会认为这个人也是听到呼叫后,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卧房来到了齐氏的房间。所以后来进来的少夫人冯氏等人才都是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进房就看到了这个人和齐夫人在一起。”
一旁的徐推官和曹县尉想了想,若是换做了是他们自己,只怕也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只是又觉得这位钟通判的猜测实在是太有些天马行空、匪夷所思了。
钟浩觉得自己的故事如今讲到这里,也应该收尾了,于是对众人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
其实钟浩的故事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早就都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故事中说的是谁!这又是齐氏亲戚,又是华知县心腹,这样的人在院中并不多,或者说只有一个!
于是,钟浩话音刚落,院中的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账房先生董文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