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一面,连杂役贱婢都能给我白眼的时候,她在哪里?”
“这样,还要和我谈什么情分,谈亲如姐妹?”佟秋水不停地笑,笑得被自己呛到也不顾,伏在地上咳嗽半晌,抬起头来继续道,“哦,对了,她是把我当成姐妹对待的,她家里那些亲姐姐亲妹妹,可不就是一个一个被她收拾掉的么。可叹我从前被猪油蒙了心,被她的笑面障了眼,和她那么要好,到头来却被她排挤,安排人监视,被禁足,被赶走,甚至她派人害我姐姐的命!”
“蓝如瑾,你敢不敢看着我,敢不敢问心无愧与我对视?我现在告诉你,当日踏上车进入这座王府,是我一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却也是最明智的一件事——如果不进来,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多年厚待的好友竟然是个佛口蛇心,容不得别人分半口羹的毒妇……你现在就要如愿了,蓝如瑾,我这个将要死掉的手下败将的眼睛,你敢看吗,看了之后你会不会夜夜不能安寝,噩梦缠身?蓝如瑾,要是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就告诉我一句实话!”
如瑾靠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背后是软软的绣垫,温暖又舒适。一动不动听罢佟秋水慷慨陈词,看其满脸恨意对着她责骂数落,听到最后,她连手指尖都在发凉。
自从得知是谁埋下了毒石,她曾设想过无数画面,想着佟秋水会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说话。是抵死不认,还是一言不发,是扬着下巴高傲地不屑一顾,还是一脸冷漠地仿佛置身事外?
那都会是佟秋水。
可这个不是。
这个趴伏在地上,披头散发瞪着充血双目尖声指责的人,不是佟秋水。
如果是佟秋雁,或者还可以相信,但秋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如瑾的眉头越凝越紧,仔仔细细打量一丈之外那张熟悉的脸,越发觉得陌生。眉眼还是当初的眉眼,可是神情,动作,一点旧日的影子都没有了。
简直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到底什么样的经历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久居深宫是有可能变化的,难道这方寸之地的王府也有那种力量吗?
如果当初,自己稍微主动一些,不放任她进府献身,或者长平王对那夜的自荐枕席视若无睹,佟秋水会不会还是原来的佟秋水?
前世她可是直到死都没低头的人啊!
“呵呵,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敢回答我,是不是心中有鬼,做过亏心事怕半夜鬼敲门?”
佟秋水将如瑾的沉默当成心虚畏惧,一边猛烈咳嗽,一边扬声大笑,“蓝如瑾,你也有害怕的一天吗?你在宫门前杀了那么多人,很快就报应到孩子身上了,今天你再杀了我,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呵,此时此刻,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死了做鬼,绝对不会去过奈何桥,绝对不喝孟婆汤。我要把你的好全部清楚记在心里,阿鼻地狱,黄泉幽冥,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许,你会看到我。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许我就是一阵吹熄灯火的冷风,一个跟在你背后的影子,一丝在你帐外响起的轻响……蓝如瑾,请好好地,好好地等着我回来吧。”
秦氏气得脸色发青,抖着手指向她,“你……你这……”
话未说话,气息就不稳了,捂着胸口发不出声音。
“母亲!”如瑾倏然起身,旁边吉祥吓一跳,赶紧上前扶住。
“太太!太太?”孙妈妈抱着秦氏急出汗来。
木云娘赶忙上前接过手,“我来。”
将秦氏扶在椅上稍稍放平身子,在脖颈两侧轻重不一的按了几下,低头听了听心跳,又按几下。
秦氏渐渐喘过气来,却软软靠在椅背上一时不能起身。
“没事,侯夫人是一时急怒攻心,气血激荡,过一会就好了。”木云娘小心翼翼服侍在一旁。
如瑾紧张等了一会,见母亲果然暂时无碍,略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冷冷盯住佟氏母女三人。
最后在她们神色各异的面上扫过,缓缓吩咐,“带下去罢。”
祝氏早就等不及了,招呼了几个内侍立刻上前拖人。
佟太太和佟秋雁吓得大叫。
“你要做什么,我们是命官家眷,你不能随意处置!”
“不是我,不是我!蓝妃你不要错杀好人……”
只有佟秋水目光阴寒,身子被拖出门口的时候死死盯了一眼如瑾,“动我母亲,你一定会后悔。”
祝氏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既然这么心疼你娘,刚才就别说那么多废话惹人生气。说你娘是你害死的一点都不冤,你是生恐她死得慢!”
佟秋雁被拖到院子里还在高喊:“别杀我!蓝妃开恩!我是无辜的,我愿意将功折罪!我还有事没禀报呢!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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