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王慕容怎么也忘不了,尚在花信年华的秦凤仪,手中紧紧的抱着世子,苦苦哀求着侯爷,不要让他们母子分开。然而,却于事无补。她手中的孩子就这样被抢走了,她也被推上马车,从此骨肉分离。这种痛苦,恐怕只有失去孩子的人才能够体会。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美丽的妇人,直到现在还那样美,但伤她至今的回忆,是不是还残留在她的记忆里,让她痛苦?
王慕容不忍再想起当年的事情,更不忍心说任何话来伤害眼前的人,只有劝解。
知道对方是在劝自己,秦凤仪连连点头,好擦了擦眼泪,表情突然之间又变得严肃起来。美丽的眼中迸发出愤怒的光芒,冷冷的道:“梁氏这个贱人,竟然用如此恶劣的方式来对待紫苏,本宫绝不饶她!若不是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端王,本宫早就除了她!”
“娘娘,现在时局紧张,端王也是侯府的最大保护伞,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为好。”王慕容语重心长地说,“世子现在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不需要您再像从前那样紧张。而且,我瞧着老祖宗对大少奶奶,还是有意栽培的。您也知道老祖宗的脾气,她事事以家族为重,若不是当年因为她,侯爷也不会作出……让您痛苦的事情。”
王慕容的话,让秦凤仪的表情僵了一僵。谁都知道,当年促使侯爷下这个决心的人,正是老祖宗李氏。使她为了家族的利益,逼迫侯爷献出了自己的爱妻,致使骨肉分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也就此破裂。也正是她,逼着侯爷去了端王的女儿梁氏,让这个蛇蝎心肠的梁氏频频加害世子,使得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家似无家,只好早早地跨上战马,上了战场。所幸他十分的幸运,十几年的战争生涯,成就了他的威名,历练了他坚韧的性情。所有人,不仅仅是大商国人,就连周边小国的人,也都知道,中原有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名字叫做薛绍白,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更是战场上的修罗。骁骑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这也算是上天的庇佑,能够让秦凤仪聊以慰藉。
“好了不说这些了,本宫暂且从长计议,先看看他们如何对待紫苏再说。对了,你以后要做何打算?本宫在乡下还有一些人脉可以利用,不如你暂时先去乡下吧!”秦凤仪说。
王慕容摇了摇头说:“不了娘娘,我在侯府窝了二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也想四处走走。我暂且先到山上去小住一下,静一静心,以后再做打算。娘娘若是有能力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可以到法华寺的妙堂庵找我。”
“如此,也好。”秦凤仪点了点头,又将王慕容的手握了又握,道:“就让玲珑跟着你吧!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替你料理,若有任何需要,就叫玲珑进宫找我。”
说话间,一个穿着粉衣的宫女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恭敬地说:“夫人玲珑愿意伺候您,听凭您的差遣。”
王慕容知道这是秦凤仪的一片好心,也就没有推辞,只是点头说了一声“好”。二人在客栈叙旧辞别,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方才分开。
派人送走了王慕容,秦凤仪坐在椅子上,一颗心仿佛早就飞离了她的身体,飞到了京城之外战场上,她最为牵挂的儿子身上。秦凤仪这一辈子,从小便有人赞叹她貌美如花,谁知道美貌正是害人的砒霜,让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幸福。在后宫里她步步为营,也做过好事,也做过坏事,也为了保全自己害人性命,双手沾满鲜血。走到如今,恐怕她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她最为亏欠的儿子。她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可是身为一个母亲,不能在身边守候自己的儿子,这就是一种罪过。秦凤仪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永远都不。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宫了。”顺元走过来,低声的说道,“娘娘千万要体谅自己的身体,不要忧思过度才好。是世子吉有天相,大少奶奶肯定也是个有福气的。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这样才可以为世子提供庇佑,才能看着世子的大好前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娘娘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顺元的一席话让秦凤仪心里略略的宽慰了些,她笑着对顺元说:“就你会说话,知道我最爱听什么。好了,我们回吧!”
顺元笑着点头,扶着秦凤仪往门口走去。
“对了,知道皇上今天龙体好些了没有?”秦凤仪突然问。
顺元先是微微地怔了怔,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秦凤仪指的是什么。他自是隐晦地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凤仪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今天奴才路过储秀坊的时候,看到刘公公正在训着几个年轻的歌姬。奴才见那几个歌姬长得十分貌美,那身段软的就跟一条蛇似的,走起路来扭啊扭的,哎哟真是勾人儿啊!长相貌美妖艳也就罢了,又正值二八年华,可称得上是几个难得的尤物。这么年轻,又有这等姿色,并不多见,奴才一时觉得好奇,便上前询问。这才知道,这几个歌姬,乃是祈源知府康慨送来的。康知府甚是了得,竟能淘得这样的宝贝,又如此忠君,这么巴巴的来献给皇上,也是一桩佳话。”
秦凤仪开始被顺元绕来绕去绕得有点发懵,直到最后才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又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来点了点顺元的脑门儿,笑道:“就你这个猴崽子精,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顺元笑得好像一条狐狸,他恭恭敬敬地说:“奴才只是为了皇贵妃娘娘分忧,除了随时随地都警醒着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凤仪,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点着头说:“好好好,这次事情办得好,本宫种种有赏!”
主仆两个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