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理寺任职多年,工作态度竟这般不严谨,难以想象,之前还有多少起案子的证据是因为他的疏忽而遗漏了。
李坤揩揩额上汗珠,还不想老实认错,开口狡辩道,“光凭张姑娘说的这两点,也不能证明龚斌就不是凶手吧?还望大人明察。”
“放心,本官一定会彻查到底的,好人不会冤枉,犯错的也一个都不会姑息!”
季子封咬着牙齿挤出这句话,看来这案子错判无疑,而这李仵作的所作所为也毁了他一世英名,不论之前查处多少大案,此生也会留下一个抓错凶手的污点,幸亏……有了张小珠,还能给他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李仵作,光凭这两点,完全可以验证龚斌是不是凶手了,不管用什么武器,常年累月的练习和使用肯定会在手掌上留下厚茧,不过是位置不一样而已。”她突然出其不意抓起季子封的手,举到李仵作面前进行展示,“看,大人是掌中和虎口处有厚茧,就说明他素日惯用的是刀或者剑,总之是需要握在手中的武器,而飞镖就不同了,暗器是用手指发力的,如果龚斌本身不会武、或厚茧的位置不在手指,他是不是真正凶手这一点就有待商榷,起码存在替人顶罪的嫌疑,且你验尸的结论会直接影响大人的判断。”
李坤看看大人被小丫头握住的手,虽面色稍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推开她,传闻这个少卿是最不喜女人近身的,今日怎么反倒允许人随意抓弄了?而且还招了这个小丫头在身边记挡,两人关系着实扑朔迷离,不禁细细打量起侃侃而谈的张小珠,别说,还真有几分姿色。
钟小夏无视他的注目,继续说道,“还有……我刚才看了一遍验尸记录,里面提到男童脑袋被敲碎了,那这个碎的程度也很重要。”
“这个我记得”李坤沾沾自喜接话,还以为自己能扳回一局,“小孩子尸体我绝对仔细验查过,当时去除头皮,发现男童头骨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可见凶手用了十足的力气。”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又被钟小夏堵住,“那龚斌是不是凶手就更好验证了,只要找一个跟小孩头骨差不多硬度的东西,让龚斌使出最大的力气去砸,看能不能砸出相同的碎度不就得了?如多方验证都不能,那凶手就肯定另有其人!”
“呃……”李坤一噎,这些细节确实是他在验尸后该禀报给大人的,尤其在已经抓住嫌犯的情况下。
听了她的话,季子封和李坤双双陷入沉默,他们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把办案的先后顺序颠倒了,比如在龚斌招供后,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查明他说的话是不是事实,还有供词的真伪,而不能因为他招了,就省略很多、甚至故意无视中间很多环节。
手中八具尸体,总有几个具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要够细心,就一定会被发现。这些细节虽不能直接指明谁是凶手,但也足以间接验证是不是龚斌。可惜……他们都被“此等大罪,根本不会有人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去顶替”这个主观想法给左右了,没想到,大千世界,也没有什么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季少卿,李仵作,小女子现在有个提议,不如咱们抓紧时间,先把刚才那几个存在质疑的地方重新验证一遍,等得到确定的答案,再起草一张告示,给百姓一个重新翻案的合理理由,就此便可以名正言顺去捉拿真正的凶手了,二位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