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默略带深意地看他一眼,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杜副将的武功并不弱,凶手却能一剑致命。一则,说明杜副将的武功也很好。二则,说明凶手和杜副将应该熟识,所以杜副将才放松了警惕。”
“那……秦寺卿心中可有嫌犯人选了?”梁璟眸光一闪,紧紧盯着秦默问道。
秦默面上敲到好处地浮上一丝懊恼之意,“单凭这两点,暂时还没办法查出凶手来,不过下官会继续追查,争取早日破案。”
“好。”梁璟心中微松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又笑着勉力了秦默几句。
秦默一一应了,流转的目光在梁璟的右手手背上一顿,那里,有一块细小的伤疤痕迹,虽早已结痂脱疤,但是比别处肌肤略浅的淡粉色还是能看出来。
他看了一眼,在梁璟发觉之前很快转回了目光。
听完梁璟勉力的话语,秦默点点头,行礼道,“夜已深,下官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告辞。”
“好。”梁璟应了,目送着秦默出了营帐,看着秦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唇角的笑意倏然隐去,眼中闪过复杂而莫测的神色。
秦默出了梁璟的军营,皎洁的清月恰好隐入云层中,四下一片朦胧之色。
他不急不缓地朝自己的营帐走去,脑中却是转得飞快。
梁璟并不是左撇子,杀害杜副将的人不是他。但这只能说明他没有亲自对杜副将下手,但杜副将之死一定同他脱不了干系,也许是他派自己的心腹偷偷潜入营中杀了杜副将。
左撇子,武功不弱,又是梁璟的心腹,而且还在军营中,几个条件一排除下来,答案就很明显了。
军中参将康林。
秦默不知道一开始梁璟为什么要派康林去杀害杜副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因为康林发现了什么,所以惨遭梁璟灭口。
军中副将突然离奇死亡,自然对安帝没法交代,所以梁璟才会故意将此案往北魏奸细身上引。可是,秦默有一事有些不明白。
调查杜副将之死一案,本不必他亲自前来,为何梁璟要请求安帝将自己派至凉州来调查?梁璟这般老奸巨猾之人,做任何事情一定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么,他千方百计让自己来凉州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为什么,秦默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安的感觉。
算算路程,他写给公仪音的信也应该到建邺了,不知建邺最近情况如何。虽然有璇玑楼的传信,但凉州和建邺相去甚远,就算飞鸽传书再快,一来一去也需要好几日的时间。这让他不由生了几分掣肘之感。
他总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冥冥之中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到了一块,放公仪音一人留在建邺,他心中着实有几分担忧。
整个军中十万大军,不知有多少是梁璟的人,万一梁璟此时举兵叛变,他自己虽然可以全身而退,但远在建邺的公仪音他却是没法保护。梁璟若是举事,京中定然会留有内应,到时候拿来开刀的,第一个便是公仪氏皇族之人。
他必须赶在梁璟之前有所动作,才能打破这个僵局,他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杜副将的案子显然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可若直接将康林指出,又怕梁璟会突然对自己发难。
军营里并不是自己的地盘,看来,自己得先争取个同盟军才是。等明日,他要好好找个机会同秦肃谈谈了。
一路想着心事,营帐已经历历在目。
秦默抬眼朝前一看,忽然神情一凛,脚步顿了下来。
方才他离开营帐的时候分明没有熄灭烛火,可此时看去,营帐中却是一片漆黑,没有透出半点光亮。
秦默警惕的目光四下一打量,四周仍旧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他的脚步又动了起来,不急不缓地朝营帐门口走去,只一双清澈眼眸在黑暗中发出凛然的光芒,深沉如墨。
秦默行到门口,手下微微一顿,很快猛地掀起了帘子,然后闪身躲到一旁。
营帐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秦默在门外等了一会,这才走了进去。他清泠的目光在营帐中四下一扫,并未发现什么潜在的危险,脚下一动,行到烛台旁将烛火点燃。
暖暖的烛光再度笼罩了整个营帐。
秦默的目光在营帐中的每一处一一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时,他泠然的眼神忽然一顿,落在中间的梨花木长几之上。
原本空空如也的长几之上忽然凭空多出了一封信。
秦默目色一沉,走上前将信拿了起来。
牛皮纸制的信封上什么也没写,秦默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见上面并没有什么暗器阴招,这才将信封拆开,拿出了里头的信纸。
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
秦默的目光首先落在了信纸的末尾,那里落款的地方,几个颇具风骨的小楷赫然映入秦默的眼帘。
北魏宇文澈拜上。
宇文澈?!
秦默神情一凛,怎么会是他给自己写的信?
他将信攥在手中,凝神屏气听了听帐外的动静,见周遭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绕到长几后坐了下来,又将几上的灯盏也点燃了,这才就着跳跃的火花一字一句地看起手中的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