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子这话一出,郝氏的身子就颤抖起来,一个不稳,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冷萍也一下子站起身来满脸急切。
郝仁赶紧搀扶住郝氏,神色倒是沉着,回眸问夫子道:“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严夫子紧紧皱了眉头,似乎有为难之处。
“夫子但说无妨!”郝仁低声说道。
严夫子这才说道:“是县丞云深的意思,说你年纪小,不如多读两年书再去考!”
郝仁只有十二岁,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是童生,已经十分的罕见,如果再中了举人,那可以称得上奇才,不过这古代都尊崇英雄出少年,更何况科举制度并没有规定年龄,这会试,只要是童生都可以考取,如果云深是以郝仁年纪太小为由拒绝让郝仁参加考试,实在是牵强,说不过去!
“这件事情老夫已经与县丞谈过,那云深说你小小年纪孤傲非常,前些年还大闹衙门,是该收敛一下性子!”严崇叹口气,“可惜这件事情老夫知道的太迟,如今距离秋闱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老夫上天城去找人疏通,恐怕也……”
参加秋闱的资格已经全都分发到各级书院,严崇也是看了布告才知道没有郝仁的名字,他立刻就去了衙门找云深理论,云深虽然处处陪着好脸,可是就是不肯将郝仁的名字填上去,说是要他多多的历练一下。
今年云深的儿子云聂也参加秋闱,云聂虽然才华出众,可是性子浮躁,再加上喜欢留恋花街柳巷,在学院里并不是十分得严崇的赏识,看来这一次,云聂是打定了主意要郝仁不能参加秋闱,而他则可以趁机拔得头筹,得到解元的名号。
严崇之前虽说是天朝两年的进士,当今翰林主傅的得意门生,可是如今,却是辞官归乡的布衣,他与云深争执了两个时辰,云深只是陪着笑脸,任凭严崇怎么说也不恼怒,只是就是不肯松口。
严崇没法,也就只得来告诉郝仁一声,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而另一方面,他则已经派人去天城找当今的翰林院主傅,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特许。
郝仁见严崇一脸为难,也知道严崇已经尽力,当即也就向着严夫子抱拳道:“让夫子为学生担心了!”
严崇摆摆手,叹口气。
冷萍攒紧了手指,问道:“那郝仁今年就没有机会了?”
严崇低声说道:“也不是全无机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老夫已经派人去了天城,只是这山高路远,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我去找县老爷评理去!”冷萍抬腿就走,上次这云深哄了她治好了瘟疫,就给了一副破字,如今竟然连郝仁参加乡试的资格也剥夺,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站住!”郝仁大声喊道,上前拉住冷萍,“那县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连夫子都没有法子,就凭你?”
冷萍回眸瞪他。
郝氏赶紧上前说道:“仁儿,你不要这么大声,萍儿也是为了你好……萍儿,咱们小门小户的,惹不起那官家,咱们还是等着严夫子那边吧!”
严崇在天城有旧友,只要时间来得及,这事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这女子性格也太急躁了些,你去能有什么用?你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容人之量?”严崇说道,捋捋胡须,不忘捧了自己。
冷萍突地记起一个人,“那知府张大人可能管着此事?”
之前冷萍给张家小姐治那倒睫之症,得了阮夫人的指点,没有收张家的谢礼,那张夫人曾经十分的感激!
“萍儿,你莫要让夫子为难!”郝仁赶紧说道,打断冷萍的话。
严崇的确有些为难,他与张志政见不合,所以实难开口,不过还是据实说道:“那张知府自然能解决此事,只是老夫……”
“不用夫子出面,我去求见张夫人试试!”冷萍赶紧说道。
严崇看了一眼冷萍。
“这里的事情不足以向人道,倒是说不定有转机!”冷萍说道。
严崇点点头。
冷萍让郝仁套了车,两人坐着牛车跟在严崇的后面进了城。
进城之后,冷萍与郝仁先将严崇送走,这才去了张府。
之前张府与阮府是邻居,冷萍随着阮夫人也来过张府串门,如今那小厮还认得冷萍,只是如今阮府搬走,也就树倒猴孙散,对冷萍也就不如之前热情。
“这位小哥,张夫人在吗?就说我有要事要求见张夫人!”冷萍上前行了礼。
那小哥淡淡的点点头,让人去里面禀报了,一会儿,张夫人贴身的婆子就走了出来,一见冷萍就笑嘻嘻的说道:“果然是萍姐儿来了,快来快来,夫人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说这阮家去了天城,你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往后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知道找谁去瞧了!”
冷萍赶紧笑道:“你瞧我竟然忘记了,当时走得急,一时忘记给夫人送信了,如今我就住在下面的郝家村,夫人以后若是有需要的,张妈妈派人去太平村找我就是了!”
那婆子赶紧应着。
因为张夫人不见男客,郝仁也就只得等在了花厅外。
花厅里,张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如今张媛已经嫁到了天城,说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算是一桩好亲事,张夫人心里十分的满足,再加上明年张志的任期也满,也会调回天城,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与冷萍见面,这次冷萍来的正好,她想要送给冷萍一些银子,就当是将人情还了!
冷萍进府来给张夫人见了礼。
张夫人赶紧笑道:“不用多礼,我这许久没见你也想你呢,谁知道你那干娘走的那么急,也没有跟我打招呼就走了,我从天城看望媛姐儿回来,才知道他们却上了天城,这路上也没有遇到,想来是走岔了!”
张夫人一面将冷萍亲自扶起来,一面说道。
冷萍也道:“干娘是走得急,连我都没有说过的,之前本想着托张夫人帮着打听一下干娘在天城的境况,可是又怕麻烦张夫人,不好意思上门!”
“你瞧你,这话就说外道了,不说你救了媛姐儿这事,就凭我跟阮夫人这么多年的邻居情分,也是会打听的,你放心,他们在天城都好!”张夫人笑道。
冷萍又问了一些,这才知道阮籍如今已经官复原职,任职刑部尚书,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张夫人说了一会儿,就问道:“你这次来,可是有事儿?就单单的为了问你干娘的事情?”
冷萍赶紧将郝仁的事儿说了一下,又道:“还请张夫人在张大人的面前美言几句,让张大人帮帮他!”
张夫人微微的犹豫,面露出难色来,不过还是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跟我家老爷提的,要不你先回去,若是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
冷萍也就赶紧道谢。
从花厅里出来,冷萍面带喜色,“有希望了,张夫人答应替你在张大人面前求情!”
郝仁脸上照旧波澜不惊。
“喂,你好歹给个表情吧?我这辛辛苦苦的跑了一上午!”冷萍对郝仁平淡的回应十分的不满。
“这事儿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郝仁低声道,指了指院子,“你这一路走来,有没有觉着少了些什么?”
冷萍一愣,抬眸望着这张家大院,亭台楼阁的,能少什么?
“人气!”郝仁淡淡的勾唇,“之前就有传言,张大人只是下放走个形势,明年就会调往天城,你说在这个时候,他会与云深为难吗?”
冷萍一愣,想起方才张夫人的表情,的确是有些为难,但是一想到她曾经对张府的大恩,冷萍还是觉着很有把握。
郝仁看着冷萍笃定的眼神,忍不住叹口气,他知道冷萍是为了帮他,可是这世界上有句话,叫做人走茶凉,如今那张媛的病已经好了,可不是求冷萍的时候!
离开张府之后,郝仁就低声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你先去城门口等我!”
冷萍疑惑的看着他,“你要去哪?”
郝仁只是说道:“你以后就会知道!”
冷萍只得自己逛着街,正好买点需要的东西回家。
半个时辰之后,冷萍在城门口终于等到了郝仁,只是郝仁照旧脸色严肃,什么话都没有说,上前接过冷萍手里的缰绳,赶车回家。
回家等了四五日之后,张府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冷萍有些按耐不住,不想让郝仁瞧笑话,于是自己偷偷的去了里城。
里城张府门口,冷萍继续喊了那小厮,要求要张夫人。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冷萍一眼,说道:“冷姑娘,您来的不巧,咱们夫人去天城探望小姐与姑爷去了,没个一个月两月的,回不来!”
冷萍一愣,张夫人去了天城?那她那日拜托的事情……
“那你们老爷在家吗?”冷萍再次说道。
张志在任上,总不能跟张夫人一起去了吧?
“咱们老爷在县府衙门呢,县府衙门发生了一件大案子,咱们老爷正在与县府老爷商量对策呢!”那小厮有些不耐烦了,“冷姑娘就算是去了县衙,咱们老爷也未必能见你!”
冷萍一听,心中那股倔劲儿就上来了,冷笑道:“你不是你们家老爷,怎么知道不会见我?”
冷萍说着,转身就打算去县衙。
看着冷萍的背影,那小厮叹了口气,摇摇头。
县衙中,这会儿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冷萍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去。
“哎,如何了?听说尸体上没有找到伤痕呢!”有两个年轻人在冷萍的前面低声议论着。
“这位小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冷萍挤不进去,只能打听。
听见有人打听,其中一位小哥立刻就来了兴致,绘声绘色的向冷萍说起来,期间引了不少人围过来听。
“说起来,这可是一桩奇案啊,死的是离着里城不远杨树村的一个小伙子,叫什么来着?似乎是杨山,说是新婚没几日夜里突然暴毙的,浑身上下没有伤痕,可是那杨山的姐姐却坚持是那新婚的女子将她弟弟害死的,就告到了衙门,县老爷就开棺验尸,这不方才公布了结果,说是那杨山的身上并无伤痕,县老爷就判了那杨山的家人诬告!”
“听说知府老爷也来旁听了!”有人上来凑热闹。
“可不是!”
“不过是个诬告的案子,怎么就触动两司会审呢!”有个读书人,挥着扇子,慢慢的问出冷萍心中疑问。
“听说啊,我也是听说哈,知府老爷与县老爷的任期都快到了,按照习俗,上面就会派人来考察政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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