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一道血痕,再看她浅粉红色丝线紧扎的发辫被凌乱的甩到了肩前,头顶上簪插嵌红宝石的金钗也有点儿歪斜了,惊问道:
“你是不是又和七弟打起来了?”
“是啊!”李丹姊一仰头,毫不避讳的爽朗答道。
“你们呢?干什么去了?七老爷和小姐打成这样,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都瞎了吗?”李赓卿恼怒的骂妹妹身后的两名丫头——珍儿、凤儿和一位提灯笼的婆子——李妈。
李慎卿也看见妹妹脸上的划痕,就埋怨妹妹道:
“你这疯丫头,又打架了!你就不能让着七弟点儿?你可是姐姐!”
李丹姊一听三哥责怪自己,就撅起了嘴,说:
“是他先找我的麻烦,说什么我跟六哥学字是学坏,还说要告诉爹娘去!”
慎卿一听这话立刻头疼起来,忙摆手说:
“哎呦,行了,去吧!去吧!赶快忙你的去吧!”
李丹姊一听,又撅起嘴道:
“你才忙呢!哼,我去看四嫂给六哥和白贞姐姐绣的花!可美了……”
她说着瞥了两位哥一眼,带着丫头婆子横冲冲的跑了。留下赓卿和慎卿面面相觑。
赓卿和慎卿看着一身浅粉小夹袄的妹妹像一瓣桃花一样飘走了,摇头着头破颜一笑,为的她无所忧虑的气神。二人各自无话,随后也各自回房去了。
赓卿踱步走到房前,见屋里依然灯火通明,没有什么动静,迈进屋的腿直犯犹豫,就在屋前徘徊起来……
跟在身后的李旺看到他感到有些冷瑟,自己也缩缩脖子,忽尔感到身后有些异样,转回头一看:红灯笼悠悠的灯光下,有人走来,几个小孩走在前面……他忙小声提醒李赓卿:
“二老爷,你看!”
李赓卿转头看到侄子李民华拉着他妹妹李姝妍弟弟李民人、李民忻的手瑟瑟缩缩往长房方向去,后面跟着丫头红儿。她的左右手上各提着一个大大的红色金花布包袱。
赓卿奇怪他们这个时候这是要干什么去,就跟了过去,叫住了他们:
“民华,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这是要干什么呀,你们?”
他们大概走得太心急了,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都被这一声唤叫吓得一颤,惊慌的回转头来看。孩子们抬头见是二叔,都一言不发;只有李民华忙朝他打哑语。李赓卿一点儿也不明白这小子在指画些什么意思,就不耐烦的说道:
“好端端的,你装哪门子哑巴,这儿又没别人,开口说吧!”
李民华听了呆立在那儿,不开口;而这一小堆中最小的李民忻却忍不住开口道:
“我妈说她右眼跳得厉害,求神抽的签不吉利,要出去躲躲……”
李民华听弟弟李民忻这样直说破了秘密,就赶忙伸手推了他一把,阻止道:
“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叫你别说的!你还说……”
这年幼的民忻见大哥对他这样凶,就瘪着嘴哭起来了。李赓卿见状,哭笑不得的自言自语道:
“这又是要弄些什么鬼名堂!”
他说着蹲下来安慰小侄儿。就在他给民忻擦泪时,身前身后各来了一班人马:前边,任氏带着挎着两个大包袱的丫头墨儿,还有身材高大的何嫂一手执灯笼,另一手拎着个红漆木箱;后边,李荣卿带着李文、李武走过来。
李荣卿走过来,看了看这场面,满面的倦意中立刻显出了疑惑,就问任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拿着包袱箱笼?大晚上的!”
任氏看看丈夫,又看看兄弟李赓卿,没说话。赓卿明白,就丢开侄儿,跟大哥打了个招呼,转身往自己房中去。等他到了门口,回头看见大哥一家子也往自己房中去了……他边走边嘀咕:一个个的,唉,都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