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筹码

    万万没料到第一个来到王府的人居然是莫绍谦！当巧儿带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心事重重。不等我开口，他用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道：“玉儿，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都要请你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打消那个念头，千万不许再有那样冒险的想法。或许你可能在猜测我这么说的用意，但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这么说起来，昨天这里的事情你都听说了？那你也应该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不是吗？罪魁祸首已经认罪，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总是这样话到口边留半句，是在想试探我到底够不够聪明吗？”我扬了扬眉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平浪静。他来这里，对我来说可是个天大的机会不是吗？莫绍谦是半个知情人，若是我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我想要的消息，最起码对我接下来的行动会大有好处。

    原本以为莫绍谦会着急打消我的念头，说出一大堆危言耸听的话，好让我打消念头。可没想到他反倒很是平静，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饮了下去，柔声道：“从前的我并不喜欢喝茶，好像真正喜欢喝茶的人也不多。但在宫里形成一种风气之后，好像待客时若不请人喝茶，就会显得自己没品味一样。时间久了，原本不喜欢的我也逐渐喜欢上喝茶了。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是吗？”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跟我闲扯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小心地应付着他道：“那你从前喜欢喝什么？”

    “从前我喜欢喝什么都不重要的。反倒是你，好像习惯也与之前不大一样了。你从前不是最爱喝蜂蜜的吗？请我喝茶，是自己喜欢，还是为了怕人嘲笑你落伍了？”莫绍谦继续闲话道。

    他这是吃错药了吗？不管我认为自己的时间有多么的宝贵，眼下都不得不小心地应付着他，我笑道：“蜂蜜？好像只要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茶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最喜欢的。是摘一些新鲜的花瓣泡到水里，比如说茉莉花，再比如说菊花。我喜欢花的香味。不过将它们喝下去，甚至是吃下去，是不是太俗气了？”

    “你的想法还真是别致。”莫绍谦的眼里带着一丝震惊，显然是第一次听我说出这样的话，他苦笑道：“我听说过你喜欢花，可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好。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看，就算我们是朋友，关系一度还算比较密切。我们对彼此都了解不太多不是吗？就算我们是好朋友，你也总会有一些东西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对不对？或者……你认为有些东西你不用说，我都会知道。”

    我被莫绍谦的这番话说得晕头转向。根本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听他这么说，我只能摇头道：“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我们不是夫妻，所以还不可能那么熟不是吗？这也很自然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对她们也是。高如玉。外人看起来你们两个关系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彼此间肝胆相照的朋友。可你真的了解她吗？你认识的她，和那个真正的她相同吗？还有皇后……其实我知道你曾经帮过她的忙，但她却反咬了你一口不是吗？这就是人性，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一旦利尽。就会各自散开。你被外人算计，只因为你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接下来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是错的，甚至还有可能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玉儿。到了现在，你听我一句话好不好？不要再为了那些不值得的的事情冲动好吗？留在王府里好好养身子，将来相夫教子，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好不好？”莫绍谦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绕了一大圈。想不到我们两个居然又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他的这番话当然是好语。可依我的性格，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苦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想不到我居然还会对你说出这番话？还是想不到我也会有这么真诚的时候？”莫绍谦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不过那不是对着任何人，反倒像是在回忆过去，“我是个生意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对我没利的事情，从前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你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庸脂俗粉，仅此而已。可没想到……我居然会错过了送上门的宝贝。后来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也做了很多错事。但现在我明白了，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情字。不管是出于习惯，还是我的心莫名其妙地就被你打动了，总之我已经视你为我这辈子最值得珍视的人。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你周全。你肯为了我留在王府吗？那样说不定……说不定我们还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一起去西山赏花。”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我的心情变得急躁起来，冷冷一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知道很多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集。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替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的。你……不必守在这里了，还是尽早回去。我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的，不用您老人家帮忙。”

    “你真的确定吗？哪怕是你不想看到的结果，你也愿意一试？”莫绍谦脸色苍白地望着我，看样子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原本还想说几句话讽刺他，但难为他跑这里来，还费了半天的口水，我淡淡道：“事到如今，就算我不想追究都不可能了。难不成你想让我就这样傻乎乎地等着别人对我下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