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脚楼外,拾溪往屋前的石阶下走去,下面有一排长凳,阳光正好,将长凳晒得热和。他走到那里坐下,慢慢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颗山楂来,可是,他看了很久都不敢吃。
他害怕……害怕见到她。
阿婆端着一盘饲料走了过来,将饲料放在桥边,她唤了几声“来来来”,河下的鸭子们就沿着石梯跑了上来。那些白鸭子长得肥,所有重量都被那两只黄色小鸭掌承受着,它们的走路姿势十分滑稽有趣,看着就让人想笑。
它们一个跟着一个,排好了队一样,上了石梯来,用它们那大嘴壳子在盆里吃食物。
阳光细碎的撒到它们的白毛上,是十分温馨的一幕。
阿婆在他身边坐下,低哑的嗓音缓缓开口:“你这么多年不回来,这鸭子都换了一批又一批了……”
“阿婆……”
阿婆抓着他的手:“十夕啊,你跟我说说这些年你在外面都是怎么过的?过得好吗?”
“我……”拾溪看着脚下的那群白花花的鸭子,沉吟了几许,才慢慢说了起来。
“那一年,草长莺飞,风光明媚,我和冰落刚去到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山寨外面村子里的人也很善良,冰落被他们留在了那里,而我自己则跟着一个男孩走了。”
“那个人……他可怜得很,长那么大竟然连名字都没有,也没有父母兄弟姐妹。”
“他说让我跟他结拜,这样他就可以有名字了。于是,我认了他做义兄,这样以后我们家就又多了一个人了,就有人可以保护我和冰落了。”
“我说我的名字叫十夕,他说那他以后就要叫拾夕,我说夕阳怎么可能拾得到,他指了指溪水里面的夕阳,然后手伸进溪水中,双手捧住了那个红色的夕阳,说那他就叫拾溪吧。”
“他还指着溪水中我的脸说我漂亮,阿婆,你说我满脸的雀斑,到底哪里漂亮了?他是不是在骗我?”
拾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颈上的银圈上落了好多的泪珠儿,在阳光下慢慢蒸发掉,他自己接下去说:“他没有骗我。他不会骗我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在他心里,她就是最漂亮的。
可是,她总是很自卑。
“我说我要去塞北,我想去参军,他就陪我去,他说行军打仗是个无聊的事,要是他的话,就直接一口气把那些人全杀了,一次性全解决掉,才不会搞得这么麻烦,可我认为打仗是门学问,然后我们就吵架了,他一气之下就走了。”
拾溪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住了,他当时生气的原因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叫郗雁停的将军。
自从他出现后,她的心就像是被那个人给勾走了一样,每天都跟在那个人后面。他生气过头了,就杀了他的马,可是十夕竟然还打算去集市上买一匹马送给他。
于是,他就抢了那匹小白马,自己骑着走了。
后来……
后来,他沉浸在无尽的后悔中,他不该走的……不该走的。
冰落躲在后面的台阶上,听着他的话,也泪流满面。她再也承受不了,撒腿就跑,跑到屋侧面的井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此刻,只有回到水的怀抱里,她才能得到一丁点的安宁。
再待在那里,她觉得她下一刻就要发疯入魔了。
郗献云看她跳了下去,什么也不顾地跳了下去,“冰落。”
“你跳下来做什么?”冰落将他往上推,可是他却努力要扑过来,“让我陪着你吧。”
冰落最终还是放弃了,任由他抱着,有他陪着,心里好像得到了救赎。
关于十夕的事,她今天是头一次听到,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所以,后来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不敢再去问。
******
曳缘下了山去,往蝴蝶堡的方向走去,那边是一座恢弘气派的石头堡垒,在这苗疆内尤为的突出显眼。
蝴蝶堡占地宽广,临河而建,石壁上一圈都是刻的蝴蝶,这是他们苗疆的象征。
她沿着堡垒外围行走,来到了大门口,可是门口却有佩刀的苗人把守着,不让她进去。
她试着灿笑道:“两位大哥,蓝雾大祭司还在里面吗?”
“在。”
“他在里面干什么呢?”她好奇的问。
“这就不知道了。”
她在门口又踌躇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姑娘走了来,径直地走进城堡内,那两人也没拦着。她当即大喊:“为什么她可以进去?”
那名女子转过了身来,她一身红色的苗服,头上戴着一圈红色镶银片的头饰,长发挽起,一丝婴儿肥的脸蛋,耳垂上戴着两个很大的银圈。
是昨天那个跟蓝雾说话的姑娘。
“这是我们苗王的女儿,当然可以进去。”其中一位守门大哥说到。
苗翠盯了一眼她,问:“你想进去啊?”
曳缘点了点头。
“跟我进来吧。”
“谢谢。”
曳缘跟在她身后顺利的进了蝴蝶堡,堡内跟外面一样,无论是柱子还是墙壁,都雕刻着不同形态的蝴蝶,住在这里面,简直像住在了蝴蝶花园里。
里面呈圆形布局,房屋布置在外沿,中央是空旷的空地。
苗翠带着她往右边走去,堡垒极大,穿过一个廊下,又到了另外一个类似的堡。前面的苗翠随口问道:“你和蓝哥哥成亲多久了?”
“额……几个月。”曳缘胡编道。
“蓝哥哥他怎么就娶了你了呢?”她带着酸意的说到。
“额……”
她转过身来,顿住脚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知不知道父王打算将我嫁给蓝哥哥的?”
“哈?”曳缘一怔。
“都怪你!”她带着怨气的推了她一把,“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可以嫁给他了。”
曳缘一个踉跄,险些扶住了一旁的墙壁,才没有摔倒。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