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松了劲,不解的看着金珠。
“爹,这世上哪有爹还在,女儿自己做主填嫁妆单子的事啊?虽然嫁妆单子对我很重要,但也不能让爹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反正这是咱们家的私事,也没必要满世界嚷嚷,对吧?”
金珠嘻嘻笑着松了手,她其实是怕蒋保山以后再娶时被人小看,反正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金珠都会满足后娘和以后的兄弟,这事能瞒最好瞒一辈子。
“金珠,你......”蒋保山的眼眶红了,他当然明白金珠的意思,想要拒绝又不忍拂了金珠的孝心,只得强笑着点点头:“那这事就咱们父女俩知道就行了,家里以后再有什么人,这事也只是咱父女俩的事。”
“嗯,好。”金珠的眼睛也有些泛红,她忙抬头望天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把热泪逼了回去,转头冲着蒋保山笑道:“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快去忙你的事吧!”
“好,你去吧!”目送着金珠远去的背影,蒋保山忍不住又想去死去的妻女,如果她们现在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孝顺能干的女儿,友爱姐妹的妹妹,这样才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可惜,这终究只能是个美好的梦想。
蒋保山的背已经不再挺直,虽然他还没满四十岁,但痛失妻女的伤痛让他身心憔悴,金珠虽然孝顺,但终究不是能陪伴他后半生的人。
金珠今天提起的嫁妆单子,让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老了,晃然间,眼前的自己似乎还正牵着红绸刚刚拜堂成亲,女儿珠儿也才呱呱坠地,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金珠就要出嫁了呢?
“没有嫁人,只是拿了单子,只是拿了单子。”蒋保山喃喃自语的走在福保村里,神情恍惚的样子正好被卢贵看见。
“宝山,宝山,你这是怎么了?”
卢贵现在最想巴结的人就是蒋保山,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己,都是一样双手空空来开荒,两年时间不到,人家金珠往家里是买了一批又一批的下人,不要钱的荒地是开出一亩又一亩,而自己呢,还是刚来时开出的那几亩田地,没有半点变化。
如果不是知道金珠有个来头很大的未婚夫家,他一早就打了两家结亲的主意,现在嘛只能是看看能不能从蒋保山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跟在金珠的后面,拣点她指缝里漏下的东西。
他可是听说了,钱家和秦家的两个婆娘就是跟着金珠,现在活得有滋有润,连带着方家那个贪财的婆娘也沾了不少好处,他这个甲长至今没有捞到半点好处,整天被自己家婆娘指着鼻子骂笨蛋。
不过想想也是啊,金珠最先找的人是自己,帮她忙最多的人也是自己,没理由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连个屁都捞不着吧!
“宝山,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卢贵一把扶住蒋保山,手伸到他的额头摸了摸,“不烫啊,我瞧着你的脸色也不差,不像是生病了。难道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来,跟我去家里坐坐,有什么烦心事你只管跟我说,我好歹大小也是个甲长,总能帮上忙。”
卢贵不敢把话说得太大,这年头有钱什么事办不成,真有事能让蒋保山烦心,估计自己也没辙,不过说几句安慰话宽宽心,沟通下彼此的感情,这个还是没问题。
瞧见自己男人把蒋保山拉回屋,喜得张氏冲着卢贵直竖大拇指,转身进屋去找收着的好茶。
“宝山啊,你也别皱着眉头愁着脸,这整个福保村就算你们家日子最红火,你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呢?难道是金珠这个丫头不孝顺?”卢贵紧盯着蒋保山的脸,试着猜测他苦恼的原因。
蒋保山这会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不过是一时感慨有些失神,却不料被卢贵拦了个正着,他一直知道村子里众人的想法,想跟着金珠混点好处,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家这本更是难,为了不给金珠添麻烦,他一直用忙来推脱,尽力躲着村子里的人,没想到就一会晃神的功夫却被卢贵给拉家里来了。
“没有没有,我家金珠怎么可能不孝顺呢?”听见卢贵说金珠,蒋保山忙摇手否认。
“不是金珠,那你还会有什么烦心事?按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这话虽然粗但道理却真,你们家吃穿不愁金珠她又孝顺,你这犯的哪门子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