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杰一听这话,马上就拉着玉秀的手,绕过湖边,然后顺着一条上山的小路朝山岭上走去。因为这里属于丘陵地带,山岭都不是很高,所以,他们一会就爬到山顶。靠近山边的山地几乎都被生产队开荒种了茶叶和油菜,而偏远的山野中却是长满着浓密的树木和花草。因为这里有几个一脉相连的水库,水汽和湿度特别大,新雨之后,雾气浓浓,把山野一层层地遮住,让人看不清对面的山中。
他们提着竹篮,拿着鲜花,一直走到山顶之上,等着雾气慢慢地飘散。大概到了中午时分,天际间突然闪了一下,象是太阳要出来了,雾气开始大片大片地随风飘散。很快,水库的对面被天空照亮,显露出一片片鲜艳夺目的红花。那红花不是一片片,而是満山遍野,只要是雾气散尽的地方,都是那种被雨水浸透过的湿漉漉的鲜红,如同火山岩浆在熊熊燃烧。
陈杰从未见过这样美丽壮观的景色。他放下手里的篮子,情不自禁地跳着喊了起来,“映——山——红,红——满——山。”然后,就一下子将玉秀抱起,用力地旋了几个圈,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用沉迷的口吻喊道,“何玉秀,我爱你。你就是这美丽的映山红。”
玉秀用明秀的目光看着他,沉醉般地笑着,说,“你真爱我?”
陈杰十分认真地说,“你难道没感觉,你不相信?”
玉秀微笑地看着他,眼圈有些湿润。陈杰被感动了,就把玉秀搂得更紧了,等他捧起她的脸时,脸上已满是泪水。陈杰就安慰着她,说,“玉秀,我会永远爱你。”
可是,玉秀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悲观地摇着头。
陈杰急了,说,“你还不相信?”他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看过红花和美景,他们下山了。玉秀默默地拉着陈杰的手,一直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才把手放开。她这时才对陈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我们能好到几时?”
陈杰说,“谁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山花年年开,美景年年在,明年我还会和你一起再来。”
玉秀说,“明年可以,那么后年,大后年呢?”
陈杰无言以答,因为后年或大后年他也许已经离开了这里,招工去了父亲的单位,在云贵高原的大山里修建铁路。
玉秀见陈杰低下了头,就对他说,“给你讲个故事。”于是,她就把韩小易和严妹子的故事讲给他听。讲完故事,她又说,“前几天,我去了严妹子家,她正好相亲,找的是公社的保卫干事,复员军人,不但离过婚,而且年龄都比她大八岁。”
听完故事,陈杰马上感到身上有了一种沉重的责任:爱一个人是有风险,有代价的。你要么让她幸福,要么让她悲惨。可他只想让她幸福,不想让她悲惨。只是他没有这种能力和办法。作为知青,他当然知道不能与农村妹子谈爱。可是,这妹子真是太清秀太可爱了,他不能不想她不爱她,否则,他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不是没有阻止过自己,可是,阻止的结果只能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从刚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便惊之为天人,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清纯貌美的妹子。所以,无论是在田里劳动,还是睡在床上,他的脑海里满是她的音容笑貌和清姿丽影。所以,他才做出那种吹箫引凤的可笑举动。同时,这也马上让他意识到难怪他一连在大队部门前吹了那多天口琴,她都不肯理他。原来她是害怕会走严妹子的老路。于是,他愧歉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冲动和失态,对你不礼貌和不尊重。我一定会改正。”
她眉头一沉,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陈杰却继续检讨着说,“我确实应该跟你有点界限,可是我太喜欢你了,忍不住就把你当成了喜爱的人。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俩人是不能谈爱的。要不,我们俩就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说着,他把拳头举过头顶,做出发誓的样子。
陈杰的话让她心灰意冷,伤心失望。如果只是为了做朋友,她不会付出太多,可是,她已经把整个心都给了他。本来,她讲这个故事并不是为了要与他划清界限,而是想知道一旦他们遇到韩小易和严妹子那种情形,陈杰将会如何。她想通过他的回答知道他到底爱她有多深。可没想到她讲的这个故事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所以,她非常后悔,觉得不该给他谈这个故事。实际上,她也很清楚他们相爱的结局,但她愿意去冒这个险,因为他是她生命新奇美丽的春天,是她情感鲜活美好的雨露。她愿意在经历过一段浪漫的人生之后,去承受任何来袭的惩罚。
想到这里,玉秀停了下来,再次拉住陈杰的手,十分恳切十分伤感地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变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可陈杰却说,“韩小易和严妹子也想在一起,可是,他们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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