阊阖开,丝竹起,坦途落,萧瑟过。
十二旒冕旒端正戴在宋肖束起的发丝上,九天宫阙之上,他负手而立,赭黄冕服兀自垂落宛至脚踝,内衬赭红纱袍,黑色半襟逶迤直下,腰束滚金边大带,于二月萧瑟风中,甘冽清风吹得繁复繁冗的礼服袍裾猎猎翻飞,容态竟是难得一现的持重肃肃。左侧下,乃是一袭正装藤紫色的两位皇子,蟒袍针脚细腻,于眉眼凝重,各有千秋,虽迥然不同,却不约而同的肃穆严谨。而右侧乃是大长公主、丽华郡主、最后乃至绾邑县主。
宫阙中,蜿蜒曲折的连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突起的檐角尖耸,犹如禽鸟仰首啄物,飞檐翘角,重檐翼馆,四闼霞敞,碧瓦朱甍。正午阳光下,暖色正浓,映衬在碧色琉璃瓦片上反衬着白晃晃的碎光,像月色斑驳下的碎玉,无声流光,潋滟升华。肃静寂寥的天地间,锦衣卫正装严肃,一排排训练有素,各守其位,在无声中彰显着这座皇城的古朴与庄重。层层宫门开,一道道井而有序,万人之前,迎来一名宝刀未老的中年男子,头戴卷云冠,于冠缀卷梁二十四道,漫不经心目光之下威严自显,他踏步而来,极是稳妥,袭着黄缂丝十二章十二团龙圆衮服袍,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威风凛凛。他的眼睛很是锋利,像是波澜不惊黑海,因笑着,总叫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可内蕴的针刺如峰也微微可瞧见。
宋肖深杳的眸底寒了寒,似乎蕴含波谲云诡,刹那间,风涌云动,万里惊变。你来我往之间,暗流涌动,无声交汇,却是互不相让。琉素在宋肖身后,都深觉气氛诡谲,本能看向他的背影,却忽然觉得这样的肩膀似乎能扛起一切,尽揽万里江山。再看那名中年男子,琉素忽然想到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无声笑了,今日的她亦是正装在身,石青色三重繁复华裳,层层裙裾逶迤铺洒于身后,荡出如海波浪,宛如一幅腾空翻浪的水画,一层层卷近来。头插灯火琉璃玉簪花,冠着珠翠玳瑁簪,额前凤坠摇曳,极是端庄娴静。
同她一样的大长公主宋雅乐亦不例外,五重华服,绰约多姿,容姿尽显皇族风范。当然了,丽华郡主也难得的正起脸,立在琉素身畔。
那男子一步步走进,虽无人下跪,但四周却也静的出乎寻常,如果是使臣,哪里需要这番大动干戈?是了,谁都没想到来的人乃是南宋皇帝,同他一起的还有南宋九皇子、王如是。在这变数中,谁都未料到是南宋皇帝,当今天子。这不是最为关键的,最叫人心惊的是南宋皇帝秘密出行,越境而来,竟无一人发觉。
到底是北宋太过疏忽还是他的动作太过隐秘?虽然有待考校,但显然此刻时机不对。因为南帝已到眼前。宋肖邪佞一笑,笑着迎上前,当然所说的话,不过是互相笼络,相互照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移至正殿,琉素此次是以皇家县主的名号出使的队伍,自然而然要跟在宋肖等人身后,她刚想垂下头走着,目光却无意掠过一处。
却是一怔。
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细细通过前世的记忆来寻思,脑中蓦然惊骇,却再也不敢往深处想去。
她看见了九皇子。并不是九皇子那双眸子吸引了她,尽管那样的眸色她今生前世从未见过,像是彼时无垠的天际中渐次舒展开的朵朵白云,云云半开;像是雪山之巅凝粹起的皑皑白雪,在清寒的日子里,冻在水榭亭台中,宛若冰块冻子;仿佛又是残冬中凝结在粉墙黛瓦墙檐边儿的冰凌子,一泓清水般濯污扬清,可这些都不是,而是那面容。
思绪极是繁冗,却不过一瞬间,正是冥思之时,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入座,她亦不例外。而她对面正巧不巧地坐着九皇子。其实琉素很想知道,南宋皇帝是如何避过北宋士兵耳目进入京都的,直至今日,他们也是前一天才晓得来之人并不是南宋使臣而是皇帝。这样瞒天过海的招数,这样避人耳目的行踪,真的极是耐人寻味。
丝竹声渐起,原是宫娥早就鱼贯而入,训练有素的开始随乐起舞。真是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场面,如果去了人人皆知的那场战争,谁人不会以为,两国交情极好?这场隆重盛大的宴会,一直进行到晚间,直至现下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酒酣耳热之时都还并未结束。
这期间,不乏有大臣之女上御前羞赧献舞,当然了,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楚琉...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