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三,临近秋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停在了仙山脚下。
一顶枣红色八抬的轿子停在仙门正前,抬轿的并非凡人,而是修成了能够两腿直立行走的魔物。
这些魔物口鼻皆被一套索限制,两眼本该是赤目放光,这时却显出被人控制才显的暗红色。
轿子里的人一双丹凤三角眼,面上皱纹已清晰可见,胡子也蓄了三四寸长。
一袭墨绿色长袍看得出是绸缎布料,点缀了些金丝银丝样的蚕丝绣的花纹。
他怀中抱着一只蓝黄异瞳的黑猫,手里一下一下抚摸着。
俨然一副朝堂高官的模样。
有一家仆刚从前边探路回来,在轿前单膝跪下来,手上抱拳:“侯爷,前面千级石阶,镜花水月素有规矩,若是贸然上山,怕是……”
轿中那人手上一顿,引得黑猫不满地抬起头来抱怨两声。
北侯爷脾气颇好地安抚它,这才悠悠开口:“仙门求学者才需徒步石阶,本侯一个做客的,她有什么胆子拦下本侯的轿子?”
那家仆闻言低了低头,应了声是,这便退开让在了一边。
八只抬轿的魔物得到继续前行的命令,相继仰着脖子闷闷地嘶吼一声,齐齐抬步朝山上去。
孙慕清正藏在不远的树丛中。
他年纪小,是不曾见过魔物的,更何况这样似人的魔物。
小少年目送着他们走远有些后怕,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即刻足下生风抄了小路往山上跑去。
仲秋下旬,后山风雨殿银杏金黄。
“当真?”洛笙这时刚拿了斗笠,在自己院子里被拦下,也停下来听完了小少年的描述。
“千真万确!”孙慕清想来有些后怕,缩了缩脖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用那东西来抬轿的……虽眼中颜色暗了不少,仍能一眼辨认出那是魔物。”
洛笙闻言眉间一蹙。
本想着乱羽平日里也多会找机会锻炼这小少年,今日派他去山脚仙门处迎客也算帮着培养,却不料来人这般猖狂。
孙慕清该是被吓坏了,低着头再不敢去迎接那大有来头的客人。
洛笙轻声一叹,吩咐道:“你先去通知仙门子弟,平日里怎样今日也照常,若是有这时候来这边见着了的,也得安抚好了,切莫因魔物分了神,更无需担忧,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轮不到他们。”
孙慕清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连连点头应下来。
“只是新届弟子眼下无知,别吓着了就好……”洛笙沉思片刻,又问,“眼下考核到第几轮了?是谁在管?”
“第四轮,”孙慕清答得积极,“本该是凌师兄管的,但星翼哥下月便要闭关,这轮便被他换了去。”
洛笙点了点头:“告诉那书生,千万看好新届弟子,无论如何今日都好好留在厉修园比划。”
“是!”孙慕清应下,笑嘻嘻道,“以星翼哥修为,设下个结界该不是难事。”
洛笙不应,只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
小少年得令,一转身便又足下生风地跑远了。
洛笙抬手将斗笠戴上,终于动身前往正殿候客。
许燚调查过,师兄提醒过,就连沈一墨前两日来时也多了一句嘴……
这北侯欧阳彰倒真不是简单人物。
约莫一炷香后,她终于在正殿等到了今日的客人。
北侯怀中抱着那只异瞳的黑猫,步子缓慢很是安逸:“姑娘怎的还戴着那顶斗笠?莫不是觉着本侯不配得见真容?”
“侯爷说笑。只是幼时修习伤了脸,此后便一直戴着了。还是别摘下来污了侯爷的眼。”洛笙同那西侯客套几句,双方这便都坐下来候着上茶。
镜花水月不常迎客,连一旁侯着要点茶的丫头也是流蔬阁拨过来的。
虽然如此,但仙门素来培养的都是些年轻人,因而追求也一向高雅些。
八月下旬早入了秋,待客的茶也换做了温润的青茶铁观音。
那流蔬阁的丫头一步步不紧不慢,洗杯落茶,冲茶刮沫,倒茶点茶,无一不带着韵味。
仲秋下旬的气候并不燥,更何况仙山地势颇高。
过程虽说漫长了些,但也不至于让人看得心浮气躁即刻想走。
那丫头点了茶移步分别送到两人桌上,这便欠身退下了。
洛笙只是略晓茶道,不常品茶,更不甚了解其中奥义,只抬手向那西侯做了个请的动作,端了端茶盏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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