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保留铁盒,恐怕我莫家会遭到灭门之灾。即使阎傲此次铩羽而归,但我们莫氏一族总要离开长安返家,一路千里迢迢,孤立无援,又如何能抵御得住黑道邪道的轮番攻击?此乃不祥之物,留在手中有百害而无一利。”玄铁秘图的秘密既然已经传开,莫家便成为众矢之的,不仅仅是他,稍有实力的莫家弟子都会被人监视,绝无可能秘密出行。
胡笑天对莫虎风的气魄暗暗佩服,如此宝物他居然说放弃便放弃,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人物。换做其他人,或许直到被乱刀分尸的那一刻,都不舍得丢开手里的珍宝。
莫虎风从怀中掏出铁盒,毫不犹豫的塞进胡笑天手中,道:“胡公子,请你后日出东门十里,到马家村土地庙旁,把它交给我的朋友。”
胡笑天手捧铁盒,只疑身在梦中,无数人梦寐以求、拼命争夺的魔教圣物玄铁秘图,居然就这么轻易到手了?!他为了此物费尽心机,搅动江湖,出生入死,一度濒临绝望的境地,谁知莫虎风竟然主动交给他,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激动情绪,疑惑地问道:“莫族长,你为何选择我,而不是李兄去做此事?李兄身手非凡,重信守诺,江湖经验丰富,无疑更适合完成这项重任。”
莫虎风望了李山一眼,道:“不是我不相信李少侠,而是他如今一飞冲天,乃是长安城内的风云人物,不论去到哪里都受人关注。而此时此刻,企图谋夺此物的高手遍布城内城外,尤其是地府之人诡秘莫测,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胡公子你是读书人,与江湖纷争并无关联,绝对不会有人疑心你身藏宝物,更不会有人关注你的一举一动。至于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李山挠挠头,苦笑道:“与战锋一战之结束之后,想要与我切磋的各路豪杰多如过江之鲫。只要我离开雷家堡,少不得被人跟踪注目。若非如此,我倒想争一争这个任务。”
胡笑天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莫族长的朋友是哪一位?我该如何与他联络?怎能判断他是否冒名顶替?”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找借口推辞,干脆答应下来。
莫虎风目光一闪,微微笑道:“我这位朋友高约六尺,相貌凶恶,身背长刀,左手手背上有两道疤痕,极易辨认。胡公子若是怕认错人,只消问他一句‘三十年前故人何在?’,他必回答‘乾龙勿用,阳气潜藏’。胡公子只要把铁盒交到他手上,便可自行离开。”
胡笑天把这两句暗语重复一遍,正色道:“莫族长,若是你那位朋友爽约,没有按时出现,我该如何处置铁盒?”
莫虎风道:“若果真如此,一切自是天意,公子便暂时保管铁盒好了。将来有缘见到我莫氏后人时,再转交他们不迟。”
胡笑天点点头,把铁盒纳入怀中,道:“请莫族长放心,小生必定尽力完成所托,绝不让它落入奸佞恶贼之手。”
莫虎风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老夫惭愧,无以为报。稍晚一些我会放出风声,于后日赴西门外得趣园赏梅。”
胡笑天心底一震,忍不住道:“莫族长,你这是以身为饵,招引恶贼呀!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你该如何应对?”莫虎风哈哈笑道:“我就怕这帮心怀叵测的恶贼不来,否则一出精彩大戏如何能唱下去?胡公子,你熟读经书,应该听说过‘两桃杀三士’的故事吧?铁盒只得一个,这些贪婪凶狠之辈谁不想要?何况没人见过传说中的玄铁秘图,有两天的时间准备,我完全可以做一份以假乱真的赝品出来,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只要他们无暇旁顾,你面临的危险就大大降低。”
胡笑天和李山对视一眼,姜还是老的辣啊!莫虎风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敌手有机会夺走赝品,达到祸水东引,保全莫家的目的。可想而知,夺宝者之间必然会爆发一场惊天大战,魔教、地府、白云宗、青龙会等各大势力都会粉墨登场。但此战实际上毫无意义,所有人注定都是输家,都被莫虎风戏弄了。不过,为了骗过老江湖们,莫虎风必须表现出誓死守护铁盒的决心,否则谁会相信铁盒中藏的是真货?这其实是一招险棋,毕竟刀剑无眼,莫虎风自己也有被杀的可能。
李山笑道:“胡兄已有任务在身,李某怎能落于人后?我除了杀人之外别无所长,到时候就陪莫族长出门赏梅吧!关键时刻,我或许能助莫族长一臂之力。”
莫虎风皱眉道:“李少侠,你刚刚订亲,何苦陪老夫冒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雷堡主交代?”
李山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我既然得知了莫族长的通盘计划,若不拔刀相助,岂不是有愧于心?我的武功虽不如莫族长,但我的刀饮惯了人血,纵使阎傲当面,一样照斩不误!”
莫虎风大笑道:“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胡公子,李少侠,老夫多谢两位了。”
临别之前,莫虎风令人取来一把短剑,送给胡笑天防身。此剑仅有一尺余长,剑柄缠绕黑色丝线,剑鞘以鲨鱼皮制成,剑刃尚未出鞘便寒气逼人,显非凡品。胡笑天一入手便感应到剑刃嗡嗡低鸣,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出剑冲动,不禁脱口叫道:“好剑!”
莫虎风道:“此剑名‘断水’,是我祖父亲手打造的巅峰之作,绝对称得上是百年一见的神兵利器。胡公子有宝剑在手,万一再遇上不长眼的恶徒,多少有自保之力,不会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
胡笑天对此剑甚是喜爱,也不矫情推脱。正如莫虎风所言,有宝剑护身,便多出一分逃生的希望。若不幸再遇见阴山四妖,大不了同归于尽,以免临死前遭受非人的羞辱。
胡笑天与李山作别后直接返回,见了宋谦,还未决定是否告诉他玄铁秘图到手,宋谦已笑道:“公子,苏长老增派的援兵已到长安。属下将他们安置于一处秘密宅院内,公子可要即刻接见他们?”胡笑天摇摇头道:“见面之事不必着急。既然是奇兵,让他们随时候命便是。”宋谦深以为然:“公子,苏长老还派人送来了一封家信和一个玉盒,都已放到您的房中。”胡笑天想起别离多日的妻子,心中一暖,又浮起淡淡的愧疚。
宋谦又道:“公子,属下刚刚查实,住在秦王别院内的共有两批人,一是燕王朱棣的使者,一是高丽大将李成桂的五子李芳远。因秦王即将举办四十大寿,他们是专程赶到长安敬献寿礼的。”胡笑天奇道:“燕王使者和高丽大将之子?这两批人当中,哪一方带有女眷?”宋谦道:“燕王使者据说带有几位歌妓,而与李芳远同行的则是一位神秘女子,饮食起居都由高丽人严密护卫,不允许王府仆从接近。李芳远对她极为宠爱,有求必应。”胡笑天脑中轰然一震,双拳死死握紧,是了,是她!她怎会变成其他男人的禁脔?!咬了咬牙,强忍着锥心裂肺之痛,嘶哑着声音问道:“如此说来,这神秘女子是李芳远的宠姬了?”宋谦道:“说来奇怪,李芳远并未和她住在一起,而是各有居所。因此他们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属下尚未探听清楚。”胡笑天心情陡然一松,沉声道:“宋叔,你立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进入秦王别院。因为我怀疑,这位神秘的女子就是本教失踪多时的衣舞凤衣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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