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在受司空孤驱使之后,并没有做一些染血之事,在周五看来,司空孤也仔细琢磨过自己的性格,知道若是一直让自己去做那些事,最终自己势必会与他离心离德。也因此,周五虽不喜司空孤行事风格,但司空孤交予他的每一个任务他都会做得极好。
“我们贱命本就是属于主人的,主人让我们听命于少主,那么我们为少主鞠躬尽瘁也是应该的。”
老七临终前那一席话语时常环绕在周五耳畔,“就这样吧,此生既已不属我,又何必念‘奈何’?”,看着眉毛渐渐松开的柳宜,周五却想着与这场谈判无关之事。
“所言不错,你家少主如此大能,若是能够在这江湖上闯荡十年二十年,想必定能一统武林。”
柳宜言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可我家少主并不愿成为什么武林霸主,只要大仇得报,司空家能够重振往日辉煌,我家少主便会隐居江湖,不在过问江湖事,去做个山野闲人。”
“你家少主果真没有半点野心?有你们几位武艺高强又极通世事的人物辅佐,手中又握有极多钱财,待他振兴司空家后,势必会成为江湖之中一股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势力,到那时候,你家少主果真没有想做个一方霸主的野心?”
柳宜的问题却让周五皱起眉头,面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也瞬间消失,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冰冷:
“你们还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吗?这也是他要问的?”
柳宜显然早已知道周五态度会如此转变,点点头说道: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已,若是周五爷不愿回答,那么便不回答也可以。”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最忌胡乱揣测主上心意,现在还请柳工部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你们考虑得如何?”
柳宜盯着面若寒霜,却又有几分冷艳之色的周五,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
“我们同意了,在你家少主重返江宁时,绝不插手江宁江湖事务。只是你家少主果真能够斗得垮楚家和司徒家?他们两家现在可谓根深蒂固,若要正面击垮,又要斩草除根,只怕以漕帮能够提供的人力难以完成吧?”
“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你们只需要考虑一下如何拉拢现在的扬州漕帮便可,在你们将扬州也收拢至同一面旗下后,那边大约就会有动作了,那时候只怕你们根本也顾不上我们。”
听到想要的答案后,周五面上寒霜尽退,他虽不如司空孤一般能够随时随地变换自己情绪以适应环境,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表露出对“盟友”的不满,只得面无表情如是说道。
开封城内的天空中,几朵雷云清晰可见。
此时扬州城的天空中却万里无云,那明月直洒在明月楼最高的露台上,在司空孤面前的酒杯中,那亮黄色的月亮都清晰可见。
“当初司空家四十二口人,确确实实都死了,这江湖上哪里有这么多孤儿复仇的故事呢?只不过有些人喜欢听,所以有些人才喜欢讲而已,张伯伯你一开始不是也相信了么?”
张温文穿着粗气,司空孤甚至都能够从他额头上看见一层薄薄汗珠。
“气得说不出话啦?是因为我骗了你?还是因为我给了你希望又把它打破?不会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悔恨吧?那我这里还有一些你不愿听到的,追杀你们‘青冥三剑’的,便是你们眼中的‘江南仁侠’,也就是我师父。当初为了不被你们认出身份,那个老头子使的是练家剑法,还有印象吧?”
“好了,好了,不再耍你玩了。他们也快到了,咱们还是说些正事吧。”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张温文好不容易稳住心律,咬着牙问道。
“目的?没有什么目的哦,只是为了让你发挥最后一点作用而已,毕竟那个姓周的死了以后,曾经司空府旧人只剩你一个了啊,可惜那个孙维学我没封好他的穴道,导致他三天前夜里逃走时丢了性命,还好我还有你这个二手准备。”
似乎没办法接受司空孤的话,张温文面上表情变得扭曲起来,这表情非哭非笑,倒像个大傻瓜。
司空孤也没有再告诉他更为令人震惊的消息,只是站起身拍拍他肩膀,然后走到露台边缘栏杆处,抬头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
此时月亮已不再饱满,却依旧有着非凡魅力,配合这这初春暖凉微风,让司空孤有那么一瞬忘却了身处何处。
司空孤昂首望月才不过半刻钟,他所等待的那个“客人”便已经到了他身后。
那个“客人”唇上两撇细须,颜色青青,只是比汗毛粗了一些,那张国字脸上有三道疤痕,在额角,下巴,鼻头,都是横痕,看起来一道比一道浅。若是没有那些疤痕,想必也是个俊朗的男子。他身后背着一柄长刀,没有刀鞘,也没有开刃,刀身长约三尺,看起来厚重无比。
“你来了。”
司空孤没有回头,那个“客人”虽没有料到司空孤会这么说,但面上也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微微翘起左边嘴角,像是回答朋友一般应道:“来了,却来晚了。”
“是啊,早一步,他们就不会死。”
“不,早一步,今日被灭门的,绝非扬刀门。”
司空孤缓缓转过身子,却见到那个“客人”手中握着刀柄,已经摆开架势。
“拔剑吧,我绝不杀手无寸铁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