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接过了帮主令……”
“我知道南宫兄弟不喜读书,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个史书上的故事。”
“史书上的故事?”
“是的,吴太伯的故事……”
……
……
……
是夜,周五在司空孤准备熄灯之时拉动了暗室中的小绳,那绳子连接着司空孤屋内一个铃铛,只要铃铛一响,司空孤便能知道有人在暗室之中寻觅自己。
而方才响过的铃铛,是急速两声往复循环三次,这便是急报消息。因此司空孤不敢怠慢,披头散发也不着外裳,就这么穿着木履便往暗室走去。
当然,司空孤也没忘记观察四周,在确认无人偷窥后,这才启动暗门机关。只一瞬间,一条密道便出现在司空孤脚下,只数息间,司空孤便到了暗室之中。
在将情报呈递予司空孤后,平日一向冷静沉着的周五便急匆匆向司空孤询问道:“少主,你觉得老高传来的密报,是真的么?”
昏暗烛光下,司空孤略带苛责的目光才让周五反应过来,自己稍微有些紧张了。
毕竟司空孤为吴先生守孝三年时,正是他在扬州暗中为司空孤安插线人,明月楼这个扬州江湖情报汇聚处的成功,可以说作为执行者的周五有一分功劳。
也因此,相较于因一向看不起杨朔,从而并没有将杨朔放在心上的贾三郭四,周五可以说是余下“八奇”中对杨朔最为了解的一位。
杨朔突然以“闭关参透剑法玄机”为名,任命南宫俊为“代帮主”,就像当年李壑任命李舟为“代帮主”一般,只不过这一次实在有些突兀,毕竟杨朔刚刚接过大旗没有几日。几乎没有人会认为,“闭关”归来之后的杨朔,还能够继续担任帮主一职,除非南宫俊像李舟一样死于“意外”……
在暗中观察着一切的周五看来,杨朔此举便如同突然宣布退隐江湖一般,而且在这之前几乎没有半分征兆。
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司空孤才向周五问道:“师兄这几日都只是去李舟坟前而已么?”
“是,每日一早便去,直到日落才归。”
“呵,他倒是真有闲情。”
“少主,杨朔若离开漕帮,这对咱们大计会不会……”
司空孤话里有些轻松:“这件事对我们只有利,没有弊,师兄不在之后,咱们与漕帮之间才真正不存在任何隔阂,漕帮协助我们的时候,也会更加讲求利益交换而不是人情买卖,这无论对于我们还是漕帮都是一件大好事啊。”
周五却仍是皱着眉毛:“少主,在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在忧心,我师兄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么,我师兄虽迂腐固执,但头脑还是有一点的,否则师父当初也不会收他为徒,不是么?不过啊,你还是有些多心,我师兄虽然有些脑子,却没有师父留下的一丁点资源帮助,也没有你们协助,再加上他那预付固执的性子,真让他去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周五极为聪慧,司空孤此言一出,再加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周五脑中便好像闪过一道灵光,那忧虑登时便烟消云散,喜道:“属下明白了,杨朔去查,咱们就让他去查,还要帮他去查,免得他‘查不清楚’。”
司空孤见周五明白了自己话中真意,也点点头,又做出打哈欠的模样,换来周五一声致歉与告辞,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说怀揣“明日还得再去一趟漕帮总舵,向借给自己人手的南宫俊告辞”这个想法停留在脑海,但杨朔一事的错算却仍是让司空孤心中生出一丝阴霾。
也是,扬州这一盘已经布下三年的棋局,落子之时未免有些……太轻松了。
与此同时,漕帮总舵中南宫俊的卧房内,也有一位大半夜上门来的人。同周五寻司空孤不同,这来寻南宫俊的人并不是什么线人,而是一个死了独子的老人。
那人一双昏黄眼珠在暗淡烛火下更为浑浊,老树皮般的面皮上还有点点黑斑,虽说坐在长椅上,却也不得不狗搂着身子,只因为他一昂起脑袋便会头晕目眩起来。
南宫俊很清楚,老帮主让位给杨朔的理由主要为两个,一是在与扬刀门博弈过程中杨朔的确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提与陆洵签订的“密约”,光是提供司空孤这一根救命稻草,便让许多人说不出闲话,尽管也让一些真心看不起人情关系的帮众存在些许不满,但这些人毕竟万中无一,漕帮只不过两千余人,能有一个么?谁不知道江湖之中最重要的三样东西便是金钱、名望、人情关系?
其二便是李壑身子的的确确不行了,如今这幅模样,应该是只有一个脑袋还没被土吞没而已。都不知道明日一阵风后,这个老人会不会像蜡烛一样熄灭得无声无息。
看着老人仍旧微微喘着气,南宫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老得这么快的人。
“阿俊,你可知道,阿朔为何要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