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一席黄衫,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一路上哼着小调往姐姐杨丽华的弘圣宫走去。
正在读书的杨丽华见到弟弟来看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是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坐吧。”
杨秀倒也不客气,坐下后又随手抓了两块小案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吃边随口道:“姐姐这里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杨丽华的神思依然专注于书页上,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是啊,我现在不是太后了,日常起居理应从俭。”
“不是……”杨秀急忙摆手,腾地一下蹿了起来,他狼吞虎咽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严肃地看着杨丽华,解释道:“姐姐,我的意思是你这里似乎有些太冷清了。今时不同往日,当今圣上是我们的父亲,姐姐贵为公主,想要什么就说,父皇一定会满足你的。”
“想要什么……”杨丽华微怔,低声重复着杨秀的话。少顷,她回过神来涩涩一笑,冷冷地吐出一句:“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什么都不想要。”
杨秀不察杨丽华神色中的异样,只觉她一派安然,也没有责怪自己言语不当,便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嘿嘿一笑,上前一步兴高采烈地说:“姐姐一时想不到要什么,那就让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皇说了要亲自为你物色一位驸马呢!”
“驸马?”杨丽华手中的书卷倏地脱手滑落,她孱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颤,呼吸里都夹杂着愤慨之情。
杨秀见到杨丽华激动的样子,以为她只是过于惊讶,浑然不知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痕。杨秀躬身捡起地上的书册,递到杨丽华面前,同时说:“父皇还说了,姐姐是……”
“不要再说了!”杨丽华凝眉瞪着杨秀,抬起手一把将书接过,冷言冷语地说:“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乏得很,四弟你先回去吧,改日姐姐再好好招呼你。”说罢,便也不管眼前的杨秀,径直起身往内室走去。
杨秀只觉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姐姐突然忿忿而去。但不等他多想,便看到一个身穿瓷粉色宫装的小人从后堂走了出来。杨秀大喜过望,之前笼在心头的阴云立刻尽数消散。
“夏蔓,夏蔓——”杨秀急不可待地跑了过去,将手捧着一盆杜鹃的夏蔓拦住。“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回大姐这里甚好,以后我就可以经常来找你玩了。”杨秀脸上笑得好像开了花似的,嘴巴咧开后就再也合不拢了。
夏蔓见到杨秀,肩膀一缩,脚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她低着头行了一礼,态度冷淡却不失恭敬地说:“越王殿下身份尊贵,日后必会担任要职,不可终日只想着玩乐了,尤其是不该与我这样的宫女混在一起。”
杨秀难以置信地看着夏蔓,脸上泛起一丝愁态:“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夏蔓,难道你忘记了,我们说好一辈子做好朋友的吗?”
夏蔓始终低着头,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没有回答杨秀的质问。一瞬间,那飞扬的神采从杨秀的眼睛里消失了,骄傲的他此时耷拉着脑袋,瘪着嘴抱怨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奇怪?大姐不知道是怎么了对我冷冷淡淡的,现在你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玩了?”
“公主她这几日一直在为介国公的病忧愁,当然没有心情。”夏蔓抬眼瞥见杨秀失落的样子,低声将杨丽华的情况相告于他。
“这样啊……”杨秀听了夏蔓的话为自己方才的失态后悔不已,他不想在夏蔓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尴尬,只得故作轻松道:“大姐天天都去看介国公啊?”
夏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默认。杨秀不知如何把话说下去,又不愿两人之间的气氛僵住,磕磕巴巴地随口说了句:“那介国公……介国公的身子怎么这么弱啊……”
“殿下!”夏蔓猛地抬起头,样子看起来有些不悦。“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早点回去吧,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了。奴婢还要去给公主送花,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夏蔓俯身向杨秀行了一礼,迅速地转身离开。杨秀却还想继续纠缠,便上前去拦,怎知刚迈出步子,脚腕却突然一扭。他疼得大叫了一声,望着头也不回的夏蔓,眼睛里明明灭灭间涌出一丝淡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