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她也是自小就跟在陈玉珍的身边的,就算不满意苏云绣的做法,也总该顾及一下二十多年的主仆情份吧?
她才离开了两个月,陈玉珍这个当家主母便对她的女儿下手了,若是她离开一年,岂不是要把她的绣儿卖了?想着想着,杨姨娘恨得直咬牙,几乎将满口的银牙都咬碎了,“绣儿,别哭,有娘在,娘回来了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苏云绣还是不依不饶着,“娘,瞧那女人今天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满意女儿向太妃求情,故意刁难我们的。”她指的是陈玉珍,“她当真敢对我们动用家法吗?”
如果陈玉珍发起狠来,说不定真的会对她们动用家法,毕竟当年随她一同陪嫁过来的丫鬟春香就是这么被填井的。杨姨娘恢复了理智,也顾不得之前的恼羞成怒,改口劝慰道:“绣儿,你放心只要你不招惹她,她是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
这是要息事宁人?苏云绣怔了怔,适才想起她娘只是个丫鬟出身,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可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怕那个女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你也看见了,她今日是如何为难我们的……”
“不会的,就算她是当家主母,也不敢无凭无据动用家法。”这一点,杨姨娘十分肯定。
“真的吗?”苏云绣拭去了满脸的眼泪,“娘,你在苏府呆了几年了?”
……
“绿屏,你在苏府呆了几年了?”花槿阁里,谢小桃正捧着太妃送来的布匹,为霜姨娘缝制衣裳,好奇地问。
绿屏想了想,“这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七个年头,那你岂不是闹饥荒的那一年来苏府的?”也是她与家人失散的那一年。谢小桃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奴婢来府上的那一年正好赶上闹饥荒,幸得大厨房里的管事妈妈收养才不至于被饿死。”绿屏如实回答。
“管事妈妈?”谢小桃便想到了大厨房里的刘妈妈。
绿屏笑了起来,解释道:“当时大厨房的管事妈妈还是崔妈妈,但后来不知道犯了事就被罚了下去,才换成了现如今的刘妈妈。”
“哦……”谢小桃点了下头,没有再深究,沉吟了片刻,又向红儿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红儿双手揪着一侧的小麻花辫,唇角上扬,不知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听见。
看着她神不守舍的样子,谢小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绿屏也看见了,走到红儿身边,偷偷拽了拽对方的手臂,“红儿,小姐叫你呢。”
“啊?”红儿适才回过了神,“小姐叫奴婢什么事?是要添茶了吗?”简直就是所问非所答。
绿屏哭笑不得地提醒,“小姐是问你,在苏府呆了多久?”
红儿觉得尴尬无比,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奴婢从记事起便在府上生活了,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
“那你今年多大了?”谢小桃撂下手底的针线活。
“十五岁。”红儿又答。
十五岁,正是女子最美丽的年华。谢小桃淡淡一笑,“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留一个人陪着就行。”稍稍想了一下,便又吩咐道,“就叫绿屏留下来吧。”
“是,奴婢告退。”红儿欣然应下。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谢小桃,一听说不用伺候了,心里便是乐开了花。她施了一礼,快速退出了房间。
这个红儿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她,她不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真是的!绿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谢小桃,见对方又重新将针线拾了起来,便道:“小姐,您还是歇歇吧,都缝了一天了。”
“我想早些缝制出来。”谢小桃笑盈盈地说,好似全然没有把红儿的失礼放在心上,“对了,你刚刚提到的崔妈妈可还在府上?”
“在,不过是在做一些粗使的活计。”说到这里,绿屏落寞地垂下了眼帘,忍不住神伤道,“其实崔妈妈是个好人。”是好人,却没有好报,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的不公平。
谢小桃没有打扰她,默默地咬断了棉线,将视线移向了窗外,一道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却是向着院子外面走去。奇怪,这个红儿不好好在耳房里呆着,又打算跑去哪里?疑惑间,又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