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恍恍惚惚间竟然梦见了秦楚衣。
血泊中,秦楚衣抱着一名男子的尸首哭得歇斯底里,她喊:“殿下,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死……”
看着那哭得声泪俱下的女子,谢小桃想要上前安慰,却被对方粗鲁地推倒在地,“楚衣,你不要难过,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是点燃了埋藏在秦楚衣心底的怒火。她用红得似火烧的眼睛,蹬着谢小桃,厉声责问:“苏云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了?”见对方点头,她又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劝我放下?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越陷越深?是不是一定要看着我难受、痛苦,你才满意?”
“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苏云锦,枉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不想你却是这样的人!你真的好残忍!”
“不是的!”谢小桃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疲惫地扶着额头,才发现已经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蜷居着身子,回味着刚刚的梦境,越想越觉得害怕,不知是在害怕会失去秦楚衣这个朋友,还是在害怕人终归斗不过天。真的斗不过吗?不,她不相信!就算六皇子还会如上一世一样死在战场上,但至少她还可以陪伴在秦楚衣身边,帮其度过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期。
蓦地想起了乔四娘的话,“不瞒苏小姐,四娘也不是信天之人。”
谢小桃紧紧攥住了锦被,默默问着自己,到底秦楚衣能不能变成第二个乔四娘,化悲愤为活下去的力量?
想到乔四娘,她又忍不住地想乔四娘要与自己做朋友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半晌,没有结果。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竟是下到了清晨,仿佛把一整个夏天没下完的雨水都补齐了。
初霁后的天幕是一片蔚蓝的颜色,通透得就像婴儿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
谢小桃披着衣服,站在了窗子前,顺着那片苍穹望向了远方,所有的坏情绪也随之渐行渐远了,却忘记了自己所注视的那个方向,也是澜宁院的方向。
澜宁院。
陈玉珍坐在主位上,目光依次从霜姨娘和杨姨娘的身上掠过,看着她们都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妆容,气便是不打一处来。
霜姨娘打扮,是因为复宠,正在风光期,自然要好生打扮一番了。可杨姨娘呢?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难不成也想要苏绍进她的房间吗?
看着两位娇艳动人的姨娘,陈玉珍第一次感到了危机,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间而已。她看向杨姨娘,借题发挥道:“为何婉婷的病都这么久了,一直不见好转?”
杨姨娘也是担忧起来,“可不是么,都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一直不见起色。这样下去,整个身体都会被拖垮的。”
“是啊,大小姐明显比以前瘦了许多,”霜姨娘也道。
“以往,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太医开两服药就能好,现如今都吃了这么久的药……”杨姨娘欲言又止,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夫人,婢妾觉得大小姐这病生的有些蹊跷。您想想看,大小姐是因为撞了邪才会一病不起的……”
话音一落,霜姨娘立刻警觉起来,竖起了耳朵,生怕杨姨娘说出什么对谢小桃不利的话。
“撞邪?都说了叫你不要相信这些,你怎么又提了?”陈玉珍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她总不可能告诉别人,其实根本就没有鬼祟,都是苏家大少爷苏景坤在装神弄鬼。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是苏云绣的贴身丫鬟。她冒冒失失地跪在了大厅里,“夫人,不好了!二小姐突然昏倒了!”
“啊?”杨姨娘立刻站起了身子,“在哪里?怎么会昏倒?”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陈玉珍也是一愣,连忙吩咐身后的紫月,“快去请大夫。”一个苏婉婷的病还没有好,现在又多了一个苏云绣。
这还没有到秋天,不好的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了。
“夫人……”霜姨娘有些担忧,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陈玉珍没有理睬她,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回味了一遍,才发现自从谢小桃来了以后,侍郎府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想到这里,便觉得头痛欲裂,如果早些知道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当初就不应该费尽心思把那野丫头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