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所出的弟弟竟然遭受了如此粗暴的摧残,她除了紧紧抿住嘴唇,不叫自己发出声音外,什么都做不了。她看着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小人儿,心中溢满了疼惜,却是在一个劲儿对自己劝说道:苏云轻,那个不是你弟弟,你不要同情他,就算他被打死了,也与你无关……
“哟,三妹妹怎么在这里?”这一次说话的是苏云绣,好像是挑准了这么一个时机,往对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难道没瞧见你弟弟哭得这般凶残吗?”
苏云轻被吓得身形一颤,惶恐被人发现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而赶忙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些泪水便真的不见了,就好像从不曾出现过一般。她勉强地笑了笑,“我弟弟?二姐姐说什么胡话呢?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怎么会是我弟弟呢?”
“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呢。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三妹妹的弟弟呢?”说话间,苏云绣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那野孩子真是烦人。算了,既然没人教他,不如我们就代为管教管教吧。”并没有给苏云轻反应的时间,她便拉起对方的手,向着还跌坐在地上的苏景康走了过去。
“咦?你们怎么来了?”苏婉怡好奇。
“还不是被这个野孩子吵的!”苏云绣没好气地瞥了眼地上的小人。
苏云轻心道不好,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苏云绣已经揪住了苏景康的耳朵,破口大骂道:“死孩子,吵什么吵啊!”
胸口上的痛加上耳朵上的痛,叫年幼又痴傻的苏景康更是忍不住放肆地大喊大叫起来,可惜却没有人一个人肯站出来帮他一把。哭喊间,他看见了躲藏在苏云绣身后的苏云轻,便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似的,用稚嫩的声音哀求道:“姐姐……姐姐……救……”
不连贯的声音化作利刃,不停的在苏云轻的心上戳着,硬生生地戳出了无数个血窟窿。景康……她默默地唤着,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苏婉怡在一旁呵呵地笑着,“姐姐?你指的是谁?告诉你,你姐姐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她伸出手,捏住了苏景康的小脸,几乎要将那水嫩的小脸蛋撕烂,“说实话,你和你那个没教养的姐姐还真是像啊。弟弟是个痴呆,而姐姐居然自甘堕落去当那验尸的仵作。”
“什么?”苏云轻很是吃惊,“什么去当验尸的仵作?谁?”
苏婉怡缓缓抬起了头,“三姐姐这是在关心那位野丫头吗?”她冷冷一笑,“看来三姐姐果真是有情有义啊,不过,奉劝三姐姐一句,还是别浪费感情了。那野丫头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做给人验尸的仵作。别说我们不赞成她回来,就说她真的回来了,叫父亲那张老脸往哪放?”堂堂侍郎府的小姐居然去做下等人才会做的事,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了?
“怎……怎么会这样?”苏云轻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七宝说过,谢小桃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她始终都抱着一丝仅存的希望,并且告诉自己,只要谢小桃回来了,霜姨娘和苏景康所受的冤屈就会被洗刷,而她也不会再因为苏景康而在府里抬不起头来了。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谢小桃居然会去做验尸!
“姐姐……疼……救……姐姐……”苏景康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求助声。
听得苏云绣是一阵好笑,她低下头,“小野种,你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倒是甜,但你就算你叫破了喉咙,她也不会答应你的。是不是啊,三妹妹?”
苏云轻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咬牙道:“是啊,这小野种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弟呢?”
……
戚川,落霞山。
“景康!”谢小桃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早已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锦儿怎么了?是被梦魇着了吗?”秦楚衣试探着问,在她一旁的连翘也是同样的担心。
谢小桃点了点头,“我梦见景康被人欺负了,浑身上下都是血,很可怕……”三年来,她从不曾做过这样的噩梦,所以才会倍觉心慌意乱。
“小姐,梦都是反的。”连翘努力安慰道。
“但愿吧。”说着,谢小桃将整个身子向后一靠。景康等我,早晚姐姐会带你逃离那个冰冷的牢笼!
过了很久,谢小桃才幽幽地问,“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又是一月月中,是给太妃扫墓的日子,所以一大清早,她们主仆三人便带着东西,乘马车向着山腰的墓园行进。
“是。”连翘回答。
在她回答的时候,谢小桃已经撩开了车帘,才发现她们所走的路并不是熟悉的那一条。
连翘也是察觉出了异样,赶忙开口向外面询问:“车夫,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一个好地方。”车外传来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却不是她们所熟悉的车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