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自那批官银丢失后,大越便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大灾难——沿河地带洪水泛滥,淹没了村庄无数,尸殍遍野,数不清的灾民流离失所。
然而,那场洪水也仅仅是个开端而已,自那以后,原本处于盛世景明的大越开始变得噩耗不断,几乎隔一两年就会有灾祸降临,不是洪水泛滥,就是滴雨不降,其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民间便有了一个不好的传言,都认为是那批丢失的官银改变了整个大越的命数。
这样的流言一传便是好几年,也是到了近些年才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的,而如今,恐怕那些尘封在旧时光里的过往又要随着那批官银被翻出来了。
……
还是那间昏暗的房间。
蓝衫男子半垂着头,伫立在房间的最中央,纵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那不经意发出颤抖的身形还是将埋藏在他内心里的恐惧出卖了。
捅出来了这么大的篓子,说一点儿不害怕是假的。他只是一个侍从而已,眼下除了静静等待自家主子的发落以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都站了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反问着,语气里尽是戏谑之意。
蓝衫男子想要摇头,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僵硬得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半点都旋转不得。
见着蓝衫男子没有反应,那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却是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啪”的一声,震得上面的茶盏、果盘立刻跳了一寸高,然后才满是哀怨的稀稀拉拉地落回了原处,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连那些没有生命的死物都是如此,更别说那还有一口气的蓝衫男子了。不用猜,也能想象得到他家主子究竟有多么的生气!
蓝衫男子立刻跪到了地上,“主子息怒!”
“哗啦——”是果盘杯盏被推翻在地的声音。
“息怒!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本王如何息怒?上一次有人误闯了山洞,你说是对方武功太高,而如今连个无知村妇都能随便出入,你又有什么解释?”隐藏在暗处的男子质问着,哪怕是他努力克制着,却仍是能叫人感受到从他声音里蹦出来的火星子,仿佛随时都能将整间房间付之一炬。
之前出现鬼影的事情以后,他就已经吩咐属下把地宫入口的布局改变一下,机关再设立得隐蔽一些。
当时,他也是找那蓝衫男子反复询问,而对方也是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熟料,现在那入口竟然被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村妇发现了,并且发现了他们藏宝的石室!
关于这一点,蓝衫男子无法解释,就算想解释,恐怕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可惜,他的主子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沉默而就此放他一马。
“怎么?变哑巴了?”
面对着自家主子的逼问,蓝衫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子,说不定那村妇真的是无意之间闯进去的呢?”再好的机关也有困不住的东西,不管他们做得如何周全,也总会有个万一出现的,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只是意外?”暗处的男子阴仄仄地说,“是不是等所有人进入地宫如同出入无人之境时,你才觉得这不是意外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继续问,说完,又将话头扯到了那批官银上面,“还有那官银,不是早就叫你处理了吗?怎么会突然蹦出来?”
储沂轩他们所发现的那个山洞只不过是用来存放金银的石室之一,原本是不应该有官银出现的,可如今却……
这一点叫蓝衫男子颇为困惑,“主子,当年属下是亲眼看见陆师傅将那批官银丢进熔炉里的,不容有假!”他十分肯定道,当然,他口中所说的陆师傅并非是金银铺子的陆九爷,而是陆九爷的师父。
蓝衫男子陷入了深思,想了好半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主子,这恐怕是个局。荣王爷他们所发现的那批官银多半是假的。您想想看,正常情况下那扇石门需要两个精壮小伙子合力才能推开,而那村妇居然称自己是一个人进去的。”
经此一提醒,黑暗中的男子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除非那个叫翠娥的村妇天生蛮力,否则决计不可能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将石门打开。这样一想,他也觉得是有人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只是那设局之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