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没敢说话。
谢小桃却是将视线移到了窗户外面,刚好看见一片橙色的光芒打进窗子,“都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楚衣还等着我去给她看病,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这样的话叫连翘听得尤为心酸,她家小姐自己都已经病成这个模样了,居然还一心一意想着别人。她试着将谢小桃重新按回到床榻上,“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秦小姐那边少去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虽然秦楚衣和谢小桃一样都对连翘很好,可在连翘的心中却只有谢小桃这么一个主子,如果两者非要选择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的。
“看病这种事可不是儿戏,怎可说少一次就真的少一次的?”谢小桃变得严肃起来,似是在责怪连翘这般不负责任的态度。
“小姐……”连翘觉得很是委屈。
“苏四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在床上休息吧。医馆那边已经安排了别人去打点了。”见着谢小桃如此执拗,站在一旁久未说话的储沂轩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谢小桃有些疑惑,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帮着自己去打点医馆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天风已经从巴州回来了。”大抵是看穿了谢小桃的心思,储沂轩居然当众扯起了谎,说的时候还如以往一般风轻云淡,真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听见储沂轩这样说了,谢小桃才觉得放心下来。想到秦楚衣那边已经有人在照顾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一股倦意便是袭了上来。
“好好休息,你若是病了,谁来照顾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储沂轩又道。
谢小桃没有再多说什么,极为顺从地躺了回去。
连翘抽了抽鼻子,赶忙帮着自家小姐重新盖好锦被。
绵软的被子才一被盖在身上,谢小桃便觉得眼皮沉得一发不可收拾,“连翘,我先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后记得叫我……”说完,也不管屋子里还有谁在,双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熟料,这一睡竟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醒转过来。
……
房间里昏黄的烛火被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所取代,渐渐的,明亮的阳光便是在这不算狭小的天地铺陈开来。对于大地万物来说,光明来到了,可对于宅院里的所有人而言,堆积在他们心头的阴霾还未曾被驱散。
已经睡了整整一夜了,躺在床上的谢小桃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相比较昨天而言,甚至情况还要糟糕许多,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说得尽是一些有关于这场瘟疫的呓语。
“药……药材不够了……不能叫百姓们知道……不能……”
听着那极尽虚弱的声音,连翘更是哽咽得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她所认识的谢小桃便是如此,虽然在最初的接触时给人一种冰冰冷冷的感觉,但当相处久了,不难发现对方其实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小姐,你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还要一心想着别人的事情呢?就不能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吗?连翘真替谢小桃感到着急,可就算她如何着急上火,那躺在床上的人儿都不会看见。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好端端的,苏四小姐就这样病倒了!”站在房间外面,长东唉声叹气道,说完,他看了一眼还跪在院子里的阿夏,“好了,主子又没罚你,你还是起来吧。”
阿夏不肯,储沂轩虽然没有罚她,但她自己罚自己还不成吗?居然连那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如果不自我惩罚,恐怕她真的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你跪着有什么用啊?能跪来一个神医,帮着苏四小姐看病吗?”长东道,“阿夏,你这样聪明,为何早上不跟着太子一起巴州呢?”为了能叫天风回来给谢小桃治病,太子不惜亲自出马去巴州给那瑞王爷储沂烨去当说客。
阿夏摇头,“叫我跪着吧,跪着我心里还好受一点儿。”
长东无语凝噎,这个阿夏又开始犯倔脾气了!他不明白这间宅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姐昏倒在床榻上一直没醒;一个婢女硬生生将自己哭成了鱼泡眼;一个王爷的贴身侍婢自我惩罚的叫自己跪在地上整整一夜……
乱了,全是乱了。长东无法理解她们的思维,难道这样做就可以叫奇迹发生吗?他人虽然生得愚笨了一些,可始终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守株待兔的事!
“我就不相信没有天风前辈,还就没有人能帮着苏四小姐瞧病了!”说着,长东迈开步子向着远处跑了起来。
阿夏本欲阻止,可话音未落,长东的人就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