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又是去看望了绿屏。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绿屏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仍是需要好好在床上静养。
“小姐,奴婢什么时候才能下床走动?”绿屏有些焦急地问。
谨慎起见,谢小桃又是仔仔细细地帮着绿屏检查了好一阵子,适才对她说道:“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也仅是局限在这个房间。”
原本,绿屏还是喜出望外,可当听见谢小桃所出的后半句话时,心情便是一下子从天上跌落到了谷底,“为什么?”
“现在正处于恢复期,你可以每天适当走走,练习练习,但并不适于过度劳累。你若是不想一辈子都这样一瘸一拐的,就乖乖听我的话。”说到最后,谢小桃的声音竟是多了几分命令味道。
“其实,奴婢早就已经习惯这样一瘸一拐的生活了。”绿屏兀自垂下了眼帘,她只以为谢小桃是惶恐自己的腿瘸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可事实上,她真的对此早就已经看淡了不少,不管她接受不接受的,反正她都已经瘸瘸拐拐了这么多年。
谢小桃一下子就看穿了绿屏心中所想,却是没有去纠正什么,因为直到现在,她都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断定绿屏的腿可以恢复到没有摔伤时的模样,与其先给了绿屏一个不确定的希望,到最后却被现实打败,倒不如现在就缄口不提一个字。
“你不要总是这样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积极治疗。”谢小桃向着绿屏叮嘱道。
依言,绿屏顺从地点了点头,她还不想一辈子都瘫在床上。虽是这样想的,可心里不免总是会对某些人生出一些牵挂来,“小姐,近来你没有见过程少爷?”
“嗯?”
“奴婢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他了。以前他还会借着看小少爷的时候,来奴婢这里瞧瞧,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连咱们这个院子都鲜少来了。”绿屏如实道。自她被苏云绣逼着从假山上跳下来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完完全全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个情况。
不说还好,经过绿屏这一提醒,谢小桃也才发现苏景程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难道是与他们的那次谈话有关?
在遣送走雪晴的那个下午,谢小桃去找了苏景程,借着霜姨娘临终前将苏景康托付给她为引,说到了苏莫氏临死前的情景,“记得当年二娘走的时候,也是同我说过这样的话,只可惜我并没有尽到应该尽的责任。程哥哥,这些年你可有恨过我?”
苏景程当然是不恨谢小桃的,用一种痴痴傻傻的语气问:“四妹妹,你又没有抢我的肉吃,我干嘛要恨你?”
“既然不恨,你又为何要一直装傻?”那时候的谢小桃只想同苏景程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所以说起话来不免直了一些。
苏景程没有回答,可明显有了僵硬的身子却是轻而易举的将他出卖了,“傻?连四妹妹都要觉得我傻吗?”
谢小桃明白苏景程这是在同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也只好附和着对方的话语继续道:“你不傻吗?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却是要装成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害得身边的人为你担心,就好比绿屏,明明都已经是个半残的人了,却还总是忍不住为你担惊受怕,完全不能够好好养病。”
苏景程选择了沉默。
看着苏景程的反应,谢小桃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虽然她深知装傻对苏景程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可她并不想其连绿屏也要欺骗,因为在她看来,欺骗一个对其可以掏心掏肺的良善女子是这个世上最不能原谅的行为,“程哥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苏府的这一趟浑水,你不该蹚,也是你蹚不起的。”
苏景程还是没有做声。
“你大可想一想,这些年来,你苦苦伪装自己,潜伏在侍郎府里都得到了什么?如今,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你是装出来的,不难想象日后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只怕……”后面的话,谢小桃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角度道,“你若是真的出了事,叫绿屏该怎么办?”绿屏已经活得够苦了,若是到最后连自己最为心爱的男人都要离她而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谢小桃并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劝说苏景程暂时放下对寻求当年他父亲坠马一事的真相的执着,却是不想苏景程也是个固执己见的主儿,不但曲解了她的真实用意,还赌气不来花槿阁了。
回归现实,谢小桃对着绿屏浅浅一笑,“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他若是想来,自然就会过来了。”如果苏景程真的对绿屏有心,想必不久就会过来看望她的,可如果苏景程对绿屏并无男女之意,就算是强行拉过来,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