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墨珠像雨一般稀稀淅淅沥沥地滴落。玄夜为上官永绮默默撑着伞,跟着她一直往前走。
心绪浮沉着,玄夜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前面的上官永绮,慌忙退后几步才知道她驻足停下了。
再顺着上官永绮的目光移至前方,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方块低低地悬浮在离空中几米不到的高度。
那当然不是什么方块,是一块用石头雕制的巨型砚台。
砚台中央还放置了一个书案,书案左右两旁各飘浮着两幅画卷,左边是完整无损的全图,右边很明显缺了一大半,是一幅残画。
上官永绮一把夺过玄夜手中的伞,飞身上砚。伴随着墨花几溅,女孩已至那砚台中央的书案前。
玄夜赶忙跟跑上来,那两幅画卷也在眼中变得十分清楚了。全画上绘了一只单足鼎立的仙鹤,正伸长它那优美的脖颈,身处一潭碧池,由墨勾勒出了潭边草木,随风摇曳,那黑色的墨水与白色的渲纸交融,居然在这隐晦半明的边界浮现出绿色的光,摄人心魂。另一边的残画上露出了一对兽耳和半面兽头,其余的都被撕掉了,看不出是个什么动物。
“等等,这,”玄夜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又上前贴近了去看那幅残画,这双耳朵与这隐约的轮廓,他内心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玄豹。”上官永绮瞥了他一眼,“就是你的老祖宗。”
尽管早有预感,但听到真相后玄夜还是觉得脑中一声轰鸣。
他老祖怎地被画在了这里,还被人撕得残破不堪?
上官永绮伸手摸了摸画卷,这是一种特殊的墨汁,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褪坏,只有他才会制配。
按他的习惯,肯定也不是什么摆设……
回转过头,她扫视了一圈这张用檩木制作的书案,果然看到了一块玉盘,玉盘中堆散着数十块不同形状的玉片,玉片上有古怪的勾壑。
这是类似拼画吗?上官永绮皱起了眉,她拿起了几块玉片,仔细端察,微一思量,便向玄夜道:“玄夜,你坐在书案上把这些玉片都拼整成一幅圆形的图片。这可能是玄豹之祖的图腾。”
玄夜依言坐在这书案前,开始尝试摆弄这些他完全一窍不通的东西。
上官永绮看他迷茫的样子心急如焚,但还是控制住了揍人的欲望,绕到他背后,在这堆玉片中快速翻找了几下,便凭着极强的感知能力找到了两块缝隙吻合,勾纹相配的玉片,一把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将两块玉片“咔嚓”一声卡在了一起。
在这一下后,突然听得脚下砚台剧烈一晃,轰地一声,自中央的书案为圆心,砚台上出现裂纹,向四面八方扩散,也正是同时,墨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向上升涨。
上官永绮顿时明白这是时间倒计,如果他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拼完画,墨水就会涌噬整个砚台以至整个空间。
刚想自己亲自去拼画,结果背后爆发出一阵绿色的光芒,上官永绮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凉风扑颈而来,反手转伞再一挡一撑,抬头一望,竟是一只灵力满贯的仙鹤神兽扇翅的一阵风。
瞥眼那幅仙鹤图已是一片空白,哪有一笔墨水。
玄夜也想起来,却被上官永绮摁下肩膀;“这是上古神兽,和你祖爷爷一个级别的。”显然不能去拖后腿,玄夜也明白了上官永绮的意思,看着不断升高快要漫过膝盖的墨水,他抓起一把玉片,一片片扫过去,希望能找出边缘切口相吻合的。
为了不打扰到玄夜拼画,上宫永绮引那仙鹤退至了砚台边缘,手中红伞玄光一现,变作两柄飞刀,飞刃寒光冷冷,柄尾系的红丝带在双手交替之间不断飘舞,墨水没了伞遮庇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衫与头发。
但是和一只上古神兽搏斗,确实并不简单。
玄夜从未接触过拼画,眼角余光中闪过女孩与鹤舞斗的影子,以及急迫的时间都让他镇静不下心来,看着手中的玉片,至今只拼出来了三四块。冷汗从额间缓缓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