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喜笑颜开有时候又实在维持不了多久,比如现在,我刚还龇牙咧嘴的在林荫道上奔跑,现在突然看到江寒和姚老师从宿舍楼里并肩走出来,笑容直接僵硬了。
傍晚的阳光总是柔和的,微风拂过,身后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江寒还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姚老师则着一件水粉连衣裙陪白色坎肩。两人步调一致,并肩走了出来。
江寒嘴边在说着话,一抬眸就看见了我,嘴唇抿成了线,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姚老师的笑意慢慢褪去,顺势看向我,又看了看江寒,知道我找江寒有话说,很体贴的找了借口离开。
江寒叮嘱了她几句什么,就朝我走过来。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洋洋洒洒的漏下来,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剪影。眉清目秀的他不需要任何渲染,活脱脱一完美的水墨画。
他的表情一如两周前的清冽,眼神也如从前那般深邃。只是短短三天不到的时间,我竟觉得三秋之久。
“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我鼓足了勇气开口,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江寒自然的站立,宠辱不惊,语气也平淡似水:“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我低着头,嚅喏道:“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
江寒略显惊讶:“本来不想来?那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回去再多想想,我今儿还有事。”
他一本正经的说完,朝我点了点头,提起步子就与我擦肩而过。
我这才抬头,转身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老师,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放佛回到了两周前,第一次被江寒点名叫我滚出教室后,当时我也是这样的开场白。
记得当时江寒是用一种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对我说:“道歉?你有什么错?”
就像现在,疏漏的阳光下,他一脸的云淡风轻,说了同样的话。
我当下就沉默了,傻傻的看着他,手还握着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放开,指尖传来的温热似一股暖流划过心底。我吸了吸鼻子,变得认真而坦然:“没错,是我推了王云燕,我道歉,我不该那么鲁莽那么冲动,我知道王云燕当时闹情绪,我应该忍让这点,可我不仅没有,反而动用武力。我错了,老师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挂我科也好怎么都好就是别不理我,好吗?”
这番话一气呵成,说完了我才觉得我怎么把自己说的跟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我江可可什么时候这么卑微的求过人,追杜少言的时候没有,江寒当初说挂我科的时候没有,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更没有。
江寒顿住了,眸色更深,蹙眉看着我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神,语气疏淡的开口:“你是说你承认推到了王云燕?”
我咬着下唇,狠狠的点头。
只能这样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推了王云燕,我又何必去计较事情的真相。江寒希望听到的无非是我承认错误并且道歉悔改,那我顺他的意就是了,委屈我自己却皆大欢喜。
更何况,只要他心情好,别挂我课,我受点委屈也不见得不值得。
杜少言那样侮辱我,我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
“哦。”江寒简单的吐出一个字,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等她的姚老师,复又收回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就不怕我跟学校反映开除你?”
听着他胁迫的语气,我心里一跳,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回答,说的大义凌然:“大丈夫敢做刚当,就算开除我也认了,何况我知道老师你最好了不会这么做的。”
“嗯。马屁拍的不错。”江寒眼中闪过笑意,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像是赶时间,“你还挺……爷们儿!”
他抬眸看我时,表情恢复镇定。
我挠了挠头,竟无言以对。只好附和的说:“对,我爷们儿,就没怕过什么事儿!”我抬起下巴,双眼放出凌厉的光。
江寒看着我,只是笑:“行了爷们儿,道歉的诚意够了,我现在和姚老师一起去王云燕家,要不你跟我们一起?”
我倒吸一口凉气,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紧绷的表情顿时笑的跟朵花似的:“不要不要啦,我、我约了室长一会儿去自习室不能放她鸽子的,不然下一个被爆头的就是我了呵呵呵。”
江寒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抿着唇强忍住笑,话语里都透着醉人的笑意:“自习室?那好,去完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爷们儿!”
他伸出手蜷着食指刮了刮我的脸,露出宠溺的笑,又看了一次手腕的表,才匆忙离开。
脸颊是滑滑的触感,微凉,也微热,微妙的感觉伴随着急促的心跳由外而内的将我淹没。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到姚老师身边,两人照面后同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并肩齐步的离开。
心,闷闷的,不知是喜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