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音。
严甯狠狠蹙眉,小脸瞬时冷若冰霜,伸长脖子气急败坏地冲他嚷,“我说我没有!你不信是不是?!”
她现在是很严肃的在跟他解释好吗!这等于她已经先跟他低头了好吗!他就一个“嗯”?
嗯什么嗯!
他这副冷淡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严甯气得要死。
明明刚才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好好交谈不再争吵的,可这会儿他才刚开口就已经把她气得不行了。
见霍太太动了怒,霍冬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轻轻道:“信,我信。”
“真的?”严甯挑眉,斜睨着他。
他太平静,与她的气急败坏大相径庭,可信度大大降低。
“嗯。”他点头,表情还是淡淡的。
严甯倏地又怒了。
抬手一挥,将他正温柔地揉着自己发丝的大手狠狠扫开,愤愤喝道:“你骗人!你根本就不信我!”
“其实信不信都没多大关系,真的。”霍冬微微勾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低下头去贴着她的唇,在她唇上轻轻说道:“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你若真想要,拿去便是。”
他说,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
他还说,你若要,拿去便是……
拿去便是?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严甯心里莫名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讨厌他这种把自己性命不当一回事儿的臭德行!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能期望谁来爱惜你?!
“谁稀罕你的命啊,我才懒得要!”她狠狠剜他一眼,没好气地嚷道。
“嗯,你要或不要……”他唇角笑意渐浓,目光深情地凝睇着她,微微停顿,嘟嘴在她唇上轻吻了下,“它都是你的。”
她恼怒,张口咬他,他却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先一步就退开了,让她咬了个空。
霍冬被霍太太可爱的模样逗得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霍冬,你少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既然你说你的命都是我的,那为什么就不肯听我一句劝呢?”严甯脸色严肃,尖锐质问。
闻言,霍冬微微拧眉,唇角的笑意渐渐隐退。
默了默,他淡淡轻吐,“霍太太,有些事,立场不同。”
“……”严甯一怔,哑口无言。
他轻飘飘的一声“立场不同”,让她如被当头棒喝。
是啊,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观点就不同……
严甯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竟为了顾全大局而逼他放下仇恨……
对于男人来说,最不能忍的莫过于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
他是一个那么重孝重义之人,让他放下仇恨是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若不能为父母报仇,他的心,只怕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的吧。
严甯咬唇,在心里对动摇的自己说,严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你的自私是为大家好,就算以后背负骂名也值得,所以你不能心软,你的心软会害了他……
轻叹一声,她抬眸看他,近乎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霍冬,大是大非你应该分得清楚——”
“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就柔声阻断了她。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严甯气得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他。
霍冬垂眸,犹豫了下,然后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严甯以为他说的是心理那关需要时间去调整,忙问:“多久?”
她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放下仇恨也无可厚非,她可以等他,只要不是太久就行。
他想了想,“说不准。”
“你——”严甯气结。
他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她一肚子火,刚想发作,转而又想,算了算了,对他来说这本就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越逼只怕会越是适得其反。
所以还得慢慢来。
严甯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是严重缺乏信任,得尽快重新建立起来才行。
“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想要弄死你,你别再冤枉我了!”在进过短暂的斟酌之后,严甯旧事重提,再次严肃申明。说完之后嘟了嘟嘴,垂眸瞥向别处,没好气地嘟囔一声,“谋杀亲夫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又说起这事儿,霍冬心脏微微一抽,又酸又疼。
他深深看着她,故意说:“弄死我不是更好吗?你那么讨厌我……”
“我讨厌的人多了去了,每一个都弄死我累不累?!”她抬头就狠狠剜他一眼。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他垂眸,食指轻轻摁在她的心脏位置,然后目光上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双眼,“可有我的一席之地?”
严甯的唇角抽搐了两下。
她觉得用“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来形容此刻的男人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没有!”送了他一个白眼,她气呼呼地吐出两个字。
听着她斩钉切铁的否定,霍冬眸光一黯,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但这样的答案已在他意料之中,他倒也没被打击得爬不起来。
他想这都是自己以前种下“因”,所以不管现在的“果”有多苦,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咽下去。
“那这里住着谁?”他又问,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我自己!”严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答道。
“除了自己呢?还有别人吗?”
“……”严甯无语。
他向她更靠近了一些,几乎快让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他单手扣着她的后脑,用温柔的语调咄咄逼问,“嗯?有别人吗?”
他靠得太近,近得呼吸尽数喷薄在她的脸上,像根羽毛似的扫着她的脸,痒痒的。
“没有!”她轻叫一声。
严甯好想冲他吼,她心里若有别人的话,还轮得到他来娶她啊?
“那你能不能挪一挪,腾出一点点位置给我呢?”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一边问,一边把唇移向她的耳畔,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有点疼。
严甯一颤。
脸颊微红,她羞恼地瞪他,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不好意思,我心很小!”
“一点点。”他哄着求着,在她脖子上吮了一口。
又痛又痒……
她频频缩脖子,推他,一语双关,“……不要!”
拒绝给他腾位置,也不许他再在她脖颈上种草莓。
他像个讨要礼物的孩子,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霍太太,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
严甯突然想起一句话——宁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嗯,说的就是他!
现在倒是说得好听,说什么只要一点点,可若她真给他腾出一点位置的话,只怕他要不了多久就会要求她再腾多一点。
然后一点一点又一点,直到把她的心完全占据。
呵!他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她岂会不知?
想得美!
她才没那么傻,才不会重蹈覆辙,女人要自强自立,她要爱自己多一点!
严甯没说话,偏着头躲他的吻,懒得理他。
霍冬暂停,目光灼灼地盯着霍太太,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
严甯错愕,狠狠瞪他,“我哪有默——唔……”
话未说完,就被他以吻封缄。
这次他主动,快准狠地溜进她的嘴里,揪着她就是一通胡搅蛮缠……
严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被他夺走了。
趁着她迷糊之际,他将她从餐桌上抱起来,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昨晚他在客房的飘窗上坐了一整晚,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想要回去卧室抱着她入眠。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到了没抱着她就睡不着的地步。
不过一晚没在一起而已,他竟想她想得不行。
所以他已经认命,她就是他的克星,不管她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都不可能真的对她生气。
他算是栽在她手上了,妥妥的。
感情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且爱情没有绝对的公平,爱得多的那一个,注定要卑微许多。
以前她爱他时,把自己低入尘埃,现在风水轮流转,彼此位置对换,也该他为她卑微了……
待一吻完毕,严甯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已经躺在了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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