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来呢?‘’李伯微笑着问,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
因为一些事情,一些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却的事情。‘’陈天有些艰难地吐出那么一句,神色瞬间变得十分的忧伤,黯然。
那既像是被迫离开家园的浪子,又像是被抛弃的弃儿。
对于热心肠的李伯,陈天不想隐瞒。
但是,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别人,是无法体会的,他也不愿意再去回忆。
其间的酸甜苦辣,唯有自己默默地埋在心里,一个人去承受。
陈天,你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就不要说了,李伯我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李伯呵呵一笑,朴实的脸上显得无比的诚挚,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
不过嘛,你终究是外地来的人,在东北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想法,多跟大伙说说,大家一起帮你分担分担,别老是一个人藏着噎着。‘’谢谢你,李伯。‘’陈天双眸一亮,十分感激地说。
李伯,陈天,你们还在闲扯些什么,少帅和杨参议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工作?‘’一个鹰眼,高鼻梁的大汉没好气地说。
什么?杨参议和少帅来了?‘’李伯张大嘴巴,目露惊诧之光。
陈天,我还是回去工作了,不然杨参议会发火的。‘’李伯悻悻然道,连忙转身离开。
奉天兵工厂工人的待遇是相当高的,一个普通的工人都能每个月拿到八十个大洋。
但是相对的,工作要求的标准是相当的高,管理也是极其严格的。
如果让作风严谨的杨宇霆看到他们在闲聊,那是肯定要遭到一顿臭骂的。
杨参议,张少帅,他们怎么来了?陈天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讶然。
杨宇霆来这里倒不是件稀奇的事,这个督办办事认真,三天两头下来视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张学良也来,就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了。
虽然张学良十分重视军工生产,上位之初就频频来到兵工厂指导视察,有时直接在工厂的板房里过夜。
但是现在,张学良才刚回到奉天,居然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兵工厂。
是太敬业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陈天在心中微微嘀咕了两下,便埋下头继续工作。
管他有没有目的,反正我好好干我的工作,做到问心无愧便是。
想到这里,陈天不禁释然了许多。
杨参议,这些洋技师在这里表现得怎么样?‘’看着几个金发碧眼,正在指导着中国工人*纵机床的洋技师。
说实话,这段时间忙于处理苏联和外蒙古的事,无暇顾及兵工厂方面的事宜,他还真有些担心这些洋匠像晚清时期洋务运动时那样,欺负中国官员不懂技术,在厂子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俨然太上皇一般。
他们到还很听话,西方各国遭到经济危机的席卷,大量的银行,工厂倒闭,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原来的工厂倒闭,失去了工作,尔后又听闻少帅你广招技术工人,才漂洋过海地来到我们这里求职的,国内的艰难生活早已磨平了他们的棱角,他们身上的那种来自强国的傲慢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荡然无存了,毕竟,他们干工作只是为了生活而已,所以,他们都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高薪工作。‘’杨宇霆说到这里,不由得惬意地笑了笑。
那就好。‘’张学良微微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几个中国工人在殷切地请教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一些技能知识之后,神色又忽地变得凝重起来。
邻葛,难道到了现在,我们兵工厂里的许多高技术活还要依赖这些西洋技师吗?‘’是的。‘’杨宇霆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苦笑。
我们的工人怎么不好好地跟他们学学?‘’张学良剑眉轻挑,对于这种现象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大量的西洋技术人员来华是因为经济危机,西方国家的工人大量失业,还有就是胡佛总统为了得到石油资源和中东铁路的部分主权,并希望东北奉系作为遏制社会主义苏联的桥头堡而暂时与自己交好的缘故。
但那些所谓的友谊是暂时的,在在交中,利益才是永恒的。
而为了维护国家的主权,自己和西方列强交恶是迟早的事。
总不可能到了那个时候,还依赖西洋的专家帮自己制造高精尖武器吧?
不是他们不学,他们已经很用心地在学习了,只是有些实际困难确实难以解决。‘’说到这里,杨宇霆的脸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怎么回事?‘’张学良目光如刀,直刺杨宇霆的心窝。
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们的工人大部分文化水平不高,自身的制造技术大多来源于以前流传下来的经验,对于洋人那一套高深的理论知识难以理解,而要掌握制造先进武器的系统技术,掌握那些高深的理论知识是必须的。‘’杨宇霆沉声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洋人在向我们的工人教授技术的时候藏私。他们只传授我们的工人一些表面的制造技术,至于核心方面,则深藏不露,故作神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嫌我们给的薪水不够高吗?‘’张学良剑眉微微抖动了两下,不解地看着杨宇霆。
不是这个原因,他们的薪水,我们已经给得够高了,是普通工人的两倍。‘’杨宇霆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问题在于,他们害怕教会了我们的工人,自己就失去了饭碗,毕竟,他们都是靠技术吃饭的人,不愿意做这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傻事,猫教老虎还留了一手爬树呢!‘’